第7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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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蛇族不是人类,没有流产一说,所以他母亲只得含辱生下了他,此后便再也没有管过他的死活,甚至还将从前对他父亲的怨憎,转移到了他身上。
  他没有名字,他的外公不在乎他的生死,他的母亲将他视作耻辱,他曾想过或许他在出生那一刻就该死去,总好过活下来,受尽族人白眼。
  可是他命大,总是死不掉。
  后来他就不再想着寻死了,他是青蛇族与人类的孩子,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青蛇,自然就不像族人那样冷血无情,他渴望美好,渴望温暖,没有名字,他就给自己起一个名字。
  他给自己取名晖浔。晖意太阳光辉,浔指水边深处。他希望哪怕自己永栖深海水底不能见天日,心里也不要放弃太阳光辉。
  他的处境在他的外公死后更加惨淡。之前碍于他外公是族长,他血统再不纯到底也是族长独女的长子,加上族长也没有特别地表现出对这个外孙的不喜,所以同族也不太敢欺负地太明显。
  他外公逝世后,他母亲继任族长一位,便将对他的厌恶带头表现了出来。他的母亲要另续族夫,就将他逐出家门不许他再出现在她眼前。
  被逐出家门的他失掉了仅有的一层单薄的保护,与之而来的是同族更加疯狂的辱骂欺凌,他母亲报复了之前落魄时欺负自己的族人,那些被报复的族人便将对他母亲的怨气愤恨尽数发泄到了他身上。
  起初他还想过躲逃,后来次数多了他也就麻木了,他开始努力修炼,他的想法很简单,变强,能自保,然后永远地离开这里。
  或许他本就有天分,而且足够拼命,所以他的修为比同龄的族人都要好上许多,在同龄族人还在精与怪的过渡挣扎时,他已经隐隐有了成妖的趋势。
  其实那时候他的族人已经慢慢淡忘他了,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兴趣老是来欺负一个没有还手能力没有存在感的小蛇精。他一个人独居在族里最僻静的地方,除了偶有受了他母亲的气的同族会来此打他发泄一番外,再无谁来。
  那时他天真地想,只要时间够长,只要他足够努力,就一定可以修得人形,安然地离开这里。
  可是命运从不曾善待他。
  他一次修炼时不小心被来找他泄愤的族人看到,那厮看到后惊于他的修为而急忙回去将此事告知了所有同族。
  如果他是血统纯正的青蛇族人,或许就会被他们供成天才,可他不是,他是有一半人类血统的肮脏东西,所以他的所有族人都骂他怪胎,说他心怀不轨,他们围在他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外吵吵闹闹,个个嚷着要杀了他。
  他吓得不敢出去,甚至不敢为自己辩解,他应该逃走,可是他没有走,他心里仍旧怀了丝侥幸,他想知道他那个从未见过的族长母亲,在知道此事后会怎样待他。
  他的母亲也确实来了,幻出人形手执一把弓箭骑马来的。他缩在茅草屋内,仰视着屋外坐在马上高高在上的他的母亲。他什么都没有说,但其实他想喊她,想问她过得好不好,他已经有好几百年没有见过她了,他其实很想念她。
  纵然他的母亲自生下他后就不曾管过他,可她到底是他的亲生母亲,他的身上有着她的血,他对她有着一种天然的亲近。
  他以为他的母亲会问他缘由,会听他解释,而他想到最坏的结果就是她将他痛骂一顿,然后废掉他的术法。
  可是他母亲什么都没说,她只是一脸冷漠地朝他挽起弓箭,箭尖直指着他的七寸。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都说虎毒不食子,可他的母亲却想亲手了结他的命。
  那一刻他终于心如死灰,却又无比强烈地萌生了活下去的念头。
  其实他学得最好的术法就是隐身术和替身术,在很多次族人来找他麻烦的时候,他都是先替身再隐身,反正族人也不会发现那替身不是他,替身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满身伤痕也不会躲,和从前每一次挨打的他一模一样。
  幸好这次族人们来寻他麻烦的时候夜色已浓,众目睽睽之下也未必能将他的行为完全看在眼里,在箭朝他射来的时候他飞速念诀闪躲,那箭划过他的右脸刺入替身的七寸,溅出的血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没有一丝犹豫,隐身藏入草中,借着夜色逃匿。
  因为害怕弄出动静引人注意,所以他爬得比较慢。身后不远处他的母亲骑着马掉头哒哒离开,他听见她走前嘱咐族人将他栖息了数百年的茅草屋并着他的尸首一块烧掉。
  烈烈火光照亮了他前行的路,他爬得缓慢又小心,没有回头。挫骨扬灰,青蛇族对罪大恶极之辈死后尸体的处理方法。
  他的母亲果真是厌极了他。
  那些过往太过灰暗,所以时隔几千年晖浔再回想起神情里仍带着隐晦的痛苦。紫愉有些不合时宜地敬佩起晖浔来,毕竟在这种坏境下生存成长居然心理没有扭曲,实属难得。
  可能是紫愉脸上的怜悯之情太过明显,晖浔竟为此稍稍转移了一下话题:“你不要那样看着我,我并不觉得很难受。若不是最后我母亲的所作所为逼得我立即逃离了那里,我也不会那么巧地遇见离歌。”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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