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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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忻口会战作为一个会战,不能光卫立煌所率领的中央军拼命,晋军也必须雄起才行,可现在的情况是,社会各界一面对中央军的慷慨仗义大加赞赏,一面对于地主军队的给力程度表示强烈质疑,差不多到了一种“如果你们注定要拖后腿那山西不如别要了不要坑我们中央军铁血真汉子”的程度。
  于是晋军方面的回应,就是——杀鸡。
  阎锡山要“挥泪斩马谡”。
  大同会战告吹,直接导致平型关战役的提前到来的和战况惨烈度加倍,其罪魁祸首被指为在天镇防御上出重大差错的李服膺,他的提前撤退和首战不利使得后方节节败退,忻口战役还没开始,为了儆猴,阎锡山匆忙召开了军事法庭,审判李服膺,判决结果自然是“众望所归”,枪决。
  前去旁听了审判的康先生回来的时候表情很复杂,可是终究没说什么,草草写了篇报道,让她寄往上海。
  就是现在手上的这些。
  去照相馆取了照片,黎嘉骏顺带看了一看,这些是她在还没下雨的时候抽空拍的,多是一些挖战壕、练兵、士兵日常和长官们围着桌子商量的场景,她发现里面竟然还有周书辞和维荣。
  他们正在搭帐篷,是三个人即将住的那个,维荣扶着木桩,周书辞举着榔头正在打桩,黎嘉骏偷拍的动静很大,导致两人都转头在看,维荣一如既往的笑眉笑眼,周书辞则作势欲喷的样子。
  她还记得那时候他正要喷她,却发现她已经按下了快门,于是他的话就变成了:
  “黎嘉骏!诶!怎么!人物像怎么可以这么随意,我们衣冠不整呢!”
  此时黎嘉骏已经嘎嘎嘎笑着跑开了。
  于是照片里周书辞的表情就不怎么美好,但还是看得她笑了出来,她那手指尖点了点里面那张不高兴的脸,将照片收了起来,另外翻了翻,还有一张有他的背影,便也抽出来放在了一处。
  她很不愿意让一种情绪纠缠自己太久,可事实上她总觉得非常揪心,大概是因为周书辞是特别的,还死在她面前。不是那些脸谱,也不是那些路人。
  他给她的记忆太鲜活,他从石桌旁站起来,葡萄藤的阴影在脸上游弋,他说他来接她,而那个时候,她早已放弃等待大哥所说的那个友人,穿得像个大山里的来客,正准备跟着难民大军逃出沦陷的北平。
  然后一路颠簸,奔逃,他教她报务,带她东奔西走,嫌她笨,骂她蠢……却从没放弃过她。
  就是现在跟着康先生,也是他一手促成。
  可这个人死在她面前了。
  雨又大了起来。
  黎嘉骏停在旅馆的门口,想在进去前平复一下心情,却不想正撞着康先生一边穿着外套一边往外走,他没打伞,正甩着帽子上的雨,一看到站在门口的黎嘉骏,愣了一下:“小黎你……怎么哭了?哎这雨真是下得人心情都不好了,来,擦脸。”他掏出手绢,也不等黎嘉骏接,就直接伸手过来抹她的脸,力道挺重,把她的脸都揉成一团,本来没掉的鼻涕都揉了出来,还嫌黎嘉骏不够狼狈,康先生边揉边道:“我闺女跟你一般大,也是个水做的姑娘,动辄伤春悲秋的,哭花落哭草折,她爹上战场都没见她那么伤心。”
  黎嘉骏吸着鼻子反驳:“我从来不为那些哭!”
  康先生直接拿屋檐流下来的雨水搓了搓手绢,闻言一挑眉,笑道:“那是因为你还只是个小姑娘。”
  ……姐都二十了!
  黎嘉骏撅起嘴,康先生拿起她背着的相机晃了晃:“小姑娘才拿着这些满世界乱窜,女人的话,有了牵挂,拖都拖不动。”
  “那……”黎嘉骏拿回相机,摆弄着,鼓起勇气道,“我觉得我也是女人,要不是有牵挂,我才不会跑来跑去。”
  “是是是……”康先生撩了撩手绢塞在口袋里,一脸你开心就好的样子,“那么黎女人小姐,听说你会报务,跟不跟叔叔去司令部玩玩?”
  想去司令部跟随采访的记者必须提前提交申请,而且因为容易知道太多,很难被批准,康先生很久前就想见见卫立煌将军,一直在申请,结果人家都走了,他的申请才批准,虽然目标人物不在了,他还是不愿意放弃这次机会,这是准备出发了。
  有点事干总比无所事事东想西想好,黎嘉骏也烦透了自己这阵子迎风流泪的样子,立马光速收拾了东西跟上,他们可以和司令部里的其他记者以及宾客一起住在客房,随时参观各处。
  “先生,我们这次主要采访什么呀?”她很是雀跃的跟在一边,“忻口会战还没开始,前线有什么事吗?”
  “那不一定,你忘了天镇的事了吗?忻口会战打不打得起来,还要看备战的时候前面的人拖不拖得住。这次忻口准备据说要三天,呵呵,我们就等三天,就看这次枪决李服膺是不是真的有效果了。”康先生不愧是老记者,立刻抓到了这次的新闻点,“这次去拖时间的还是晋军,据说阎锡山把手下最靠谱的将军给祭出来了,晋军以后有没有脸在此一举了。”
  说罢,康先生表情嘲讽的哼了一声:“要靠枪决一个高级将领来振奋士气,这晋军也是开我民·国之先河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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