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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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兰峥一愣,随即便觉脚踝处一阵痛楚。骨节碰撞发出的“咔哒”响动伴随着她忍不住出口的一声低呼,叫车内的烛火都跟着晃了晃。
  湛明珩见她发傻,觑她一眼道:“我堂堂皇太孙给你一个女娃换衣裳?你就想得美吧。”说罢双手撑膝起身,朝车内一方隔帘道,“进来给你家小姐上药。”
  她闻言偏过头去,便见红着个眼圈的蓝田掀了帘子进来。
  湛明珩让了位置弯身走出,坐到了她方才候着的外间。
  纳兰峥这才明白,他是想替她接骨,却见她恰在那当头醒了,怕她疼得受不了,才编了那些话来分散她的注意力。注意力倒的确被分散了,以至她竟没觉得多疼,可她这心里头大起大落如同奔马似的,却分不清他那句“你倒是还想嫁给谁”是真是假了。
  她记起方才他被暖融的烛火映照得清晰的脸容,鼻如悬胆,鬓若刀裁。那样好看的一个人,屈身坐在她的床尾,动作轻柔地给她捏着被角。
  她从前怎么就没发现,其实他在她面前根本不像是皇太孙的模样呢?
  蓝田今日被吓得心胆俱裂,回想起太孙抱着小姐从山里头出来时的难看脸色,就怕他将失责的自己千刀万剐了,此刻一句话不敢说,只默默给小姐的脚踝涂药膏子。完了抱起塌边一筐脏衣裳,预备拿去外头,好给她多腾点地方。
  纳兰峥的目光随着蓝田的动作掠过筐子,伸手拦了方才掀开帘子的人:“且等等。”
  湛明珩却闻声偏过头来,一眼瞧见筐子里的物件,比纳兰峥更快伸出了手去。
  眼见卫洵拿来诓骗她的字条到了湛明珩手里,纳兰峥顿时心头一紧。她晓得事态严重,原本是想暂且藏下的。
  湛明珩展开了略有些湿漉的字条,一瞧便清楚前因后果。他垂着眼将字条死死掐在手心,从鼻梁到下颌的线条俱都绷紧了,竟是怒至无声。
  纳兰峥晓得,这已不是她一人的事了。他是当朝皇太孙,便这手字不曾被拿来诓骗她,他又如何容忍能够模仿出他字迹的人。
  是她当年考虑不周,自以为大度,随手将他的字帖给了旁人。这里头也有她的责任。
  她因此想将自己从床榻上撑起来,却是一动便浑身酸疼,忍不住“嘶”一声吸了口气。湛明珩回过神来,偏头给尚且抱着筐子的蓝田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扶纳兰峥,一面皱眉道:“躺着不能说话?”
  纳兰峥不敢惹他更不高兴,撇撇嘴恭维道:“太孙坐着,我哪敢躺着。”
  蓝田这下有了眼力见,将帘子束起来,好叫两人方便些说话。
  她听见小姐清了清嗓,说:“既然你瞧明白了……对不起……是我没保管好你的字帖……”
  实则她跟湛明珩那就是一个别扭性子,平日里都是拉不大下脸的人,她这般与他道歉,还是这么多年头一遭。
  她虽未将话说尽,湛明珩却早便猜到其中究竟,只是她都这样了,还与他道什么歉?
  他自然不会怪她,却想叫她长个记性,就说:“那你倒是跟我说明白了,往后还敢不敢随意将我给你的东西转手旁人了?”
  她忙伸出三根指头作发誓状:“不敢了,当真不敢了!你便是给我一根你的头发,我也不会给旁人的了!”
  湛明珩原本一直肃着脸,这下竟然笑了,却像是不想被纳兰峥觉得他太好脾气,忙敛了色,意图趁她态度好多训她几句,盯着她脖子上那圈纱布道:“还有,我记得我似乎教过你如何处理伤口,你知道自己前头包扎的那法子,时辰久了会气血不畅吗?”
  便是纳兰峥在书院做了五年侍读,比旁的闺阁小姐见多识广不少,却也不可能样样活计都会。今日她能替自己料理伤口,能以草藤为绳另辟蹊径,实则都是湛明珩从前闲来无事教她的。
  当时却没想过派上用场,不过是他爱显摆,她没法驳了皇太孙的面子,只好不情不愿学罢了。
  她闻言摸了摸脖子。蓝田能给她上药,却对包扎伤口并不在行,这一圈纱布叠得十分齐整,折角也藏得滴水不漏,是湛明珩的手法无疑。
  她浑身都酸痛着,并不十分有气力,也瞪不动他,靠着枕子低声嘟囔:“我是照你教的法子处理的,只是哪有力气将布料撕齐整啊……”
  湛明珩这下倒是默了默,良久吁出一口气来。
  他的确不该对她要求太过了。他已查明了大致的情形,查不明的那些多半也都猜到,她今日实在做得相当出色,出色得超过一个十二岁女孩家该有的心智与应对。
  他想骂她不吝惜自己,也生怕她万一没控制好力度与角度,当真刺破了颈动脉该如何,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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