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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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辙来到病房时,白露已经再次入睡,守在床边的徐丽起身相迎,低声介绍了几句这里的情况后以打电话为由退出房间。
  苏辙在她刚才的位置坐下,解开领口纽扣,略微松了口气。
  床上的人长发铺满枕头,乌黑油亮的发丝衬得脸色苍白,脸上有疲色,眉头微微蹙起,显然有什么是她连梦里都深深挂牵的。饶是如此,整个人还是散发出一种安宁而温暖的气息,也许这就是传说中母性的光辉吧。
  他以前就说过,和她在一起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产生倾诉心事的欲/望。如今,有些东西郁结在心头,无法言说,可是和她静静处于一室,也能感到由内而外的舒展。
  房间太过安静。
  只有身边人轻轻的呼吸声,规律的,悠长的,渐渐冲散了他心头的思绪。苏辙连日来睡眠不足,此时伸开长腿,揉了揉额角,不知不觉也靠着椅背打起盹儿来。
  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苏辙猛地一个激灵,第一反应就是掏手机,看清后又按掉,是陈局打来的。
  他叹口气,回头望床上,对上白露的眼睛。
  没有惊讶,没有怨尤,只有如水般的平静。
  他略带歉意道:“吵醒你了?”
  “他怎么样了?”白露声音极低,但还是泄露出一丝紧张。
  苏辙立即明白,她没有惊讶没有怨尤,是因为满心满脑念的都是那个人。 他心中失落一闪而过,正色道,“白露,你要有心理准备……”
  白露脸色立即凝重起来,声音发颤,“他……”像是不敢说出那个字。
  “他还活着,只是,陷入深度昏迷。”看着她略迷茫的表情,苏辙解释道:“就是植物人。”
  然后,就见白露表情像是被定格,保持着茫然与吃惊混杂的状态,许久后才“哦”了一声,松了一口气。
  苏辙却蹙起眉头,郑重道:“现场出现这种纰漏,是我的失职,在这一点上,我要跟你道歉。”
  白露对此没什么表示,只是问:“他现在人在哪?”
  “还在这家医院。正在办相关手续,不出意外的话,近期都是在这里。”
  白露闻言再次松了一口气。
  就是说,他和她在一起,他们一家三口,虽然在不同的楼层,不同的科室,但起码在一栋大楼里,还是在“一起”的。这样想着,不禁感觉到些许的欣慰,而这时候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欣慰,都足以给她撑下去的勇气。
  苏辙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表情变化,见她并未因忽逢变故而崩溃,反而又轻易地燃起希望,他的心中也因她的坚强而涌起淡淡的感动。
  沉默了一会儿,就听白露轻声说,“苏辙,我能给你讲个故事吗?”
  “好,你说吧。”
  一九八x年秋,那天正好是一个节气。
  在东北某县城的一户农家,一个女婴呱呱坠地。
  就在她用一双视力尚有限的大眼睛打量着这个世界时,殊不知在同一天,在千里之外的某个城市里,有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正迎来最残酷的命运……
  当她被父亲小心翼翼抱起时,他手捧父亲的骨灰盒步履沉重地走出殡仪馆;
  当她跟小伙伴无忧无虑地玩闹时,他因为半边被大火烧坏的脸而不愿迈出家门;
  当她一家人团团围坐吃着粗茶淡饭时,他奔忙于学业和打工之间,深夜陪伴他回家的只有长长的影子;
  当她在初中课堂上为一道复杂的证明题苦恼时,他已经举起枪对准害自己家破人亡的仇人。她想他在亲手杀人的时候,心里除了复仇的痛快,肯定还有别的感觉,也许是恐惧,也许是恶心,也许是后悔……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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