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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玄翊殿下朝出来,唐玉跟温无玦并肩走下御阶,忍不住问道。
  都知道李凌是萧归的心腹,搞这么个人去,丞相就不怕他反水么?
  望着远远重重叠叠的宫门,温无玦轻声道:他不会。他是跟随先帝打江山过来的,哪怕他不念着皇上,也得念着先帝。何况,他不是普通的內宦,先帝当年被围困白龙山,是他猜出内奸,当机立断,带人去救主的。对外,他能迅速判断形势,把握时机,对内,他为人够圆融,督军这个职位可不容易,协调京城军与边境军就够呛的,他有这个能力做到。
  唐玉恍然明白过来,丞相真是知人善任、深思远虑啊,下官自叹不如。
  温无玦淡淡地笑了笑,并不在意,他考虑的是最佳效益罢了。
  此时鹅毛大雪依然没有停歇,九十九级御阶之下,一个灰扑扑的身影昂然跪着,面色青白。
  温无玦忙三步并作两步,行至他身边,将他扶起来,膝盖下的雪都被跪得融化了,只剩两个深深的窟窿。
  今日委屈你了。
  陆嘉脸色很白,却眼眶一热,不委屈,我是心甘情愿的。
  唐玉忙解了自己的大氅裹在他身上,边笑责道:你这孩子,怎地这般实心眼,让你跪你就跪啊,也不挑个挡雪的地儿。
  温无玦笑道:你也看出来了,这孩子哪都好,就是太实心眼了。
  唐玉叹道:实心眼也好啊,这样的人放在身边放心。
  两人扶着陆嘉走出了宣武门,唐玉见温无玦只一顶青油软轿,便道:丞相,要不你们坐了我的马车回去吧,我看孩子的膝盖怕是不能走路了。
  温无玦想了想,道:也好,那便多谢润知了。
  润知是唐玉的表字,从前二人之间都是互称大人,换了表字,便显得亲近多了。
  唐玉则是受宠若惊,虽是同辈人,他自认为还不敢与丞相比肩。
  两人互相告辞后,温无玦便携了陆嘉坐马车回府。
  一到丞相府,见陆嘉冻得脸色惨白,眼瞧着要发烧了,温伯急得跳脚,指挥着人赶紧烧一桶热热的姜水过来,让他泡着去去寒气,又将一碗浓浓的姜汤给他灌了下去,陆嘉整个人才渐渐恢复点血色。
  到底是少年人底子好,当天夜里竟也没有发烧,次日便瞧着精神多了。
  饶是如此,温伯大致弄清楚了发生啥事后,他嘴上虽然不便指着宫里那位骂,却往往说话夹枪带棒的,有时借着嘴小厮的的时机便又要暗戳戳地咒宫里那位。
  一众小厮开始还没听出来,温无玦却是听得明明白白,见他还有些分寸,也就由他去了。
  南疆的事大致同朝臣敲定后,丞相府这几日也渐渐忙碌起来。
  首先是捐粮问题,那日温无玦在朝堂上夸下海口说温府要捐粮一万石,当然是拿不出来的。温家只有一堆穷亲戚,没有别的世家大族那样经略几百年,拥有大量的土地和庄子,平日里能有点余粮就不错了。
  温伯,让账房清点一下,只留今岁可用的米粮就够了,其他的捐出去吧。
  温伯愁眉苦脸,丞相啊,丞相府就是掏空了底子,把宅子卖了都凑不足一万石啊。
  温无玦立于廊下,手里捧着一个暖融融的手炉,指着园中练剑的陆嘉,轻笑道:没让你老人家卖宅子,先把那个小子卖了吧,这身武艺不错,还能给人家看院子,应该值点钱。
  他说得煞有其事,仿佛真在盘算着收入,陆嘉耳朵灵,听了这话,却是停了手中的动作,怔怔地看着他们的方向。
  温伯立即附和道:丞相说得不错,这小子脑子不大灵光,卖了好啊,补贴点家用。
  说着,他又转头道:那还是不够啊,丞相。
  温无玦摆摆手,轻声道:别急,过几天会有人给咱们送上门来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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