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sson 20. MISSON TWO(1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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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闵从补习班出发时,还看得到天顶的月明星稀,到c中时,手腕上的錶显示6点48分。一路急行军,再也止不住腿痠,便靠在校门口警卫室冰冷的外墙下席地而坐,12月清晨的寒风虽不致刺骨,但已透着凉意,过不多时,已开始陆陆续续有人到校,对于这位穿着h中制服的少年,个个报以怀疑与警惕的神情,阿闵低着头来个视而不见,心里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闷闷的。
  「喂~h中的,在这边衝三小?死回去!」很明显,混混不是h中的专利,而是遍地开花的土產;阿闵现在的心情是既满足又疲惫,何况再也不想打架了,因此便打算站起身来移到旁边去,看着c中那像是小学生的制服,脑中却想起在拉虚仔办公室里看到的画面──那是一把好大好大的西瓜刀,真的有够夸张,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感觉这一切好像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或许是复杂情绪下的笑容过于诡异,两位c中太保看着阿闵缓缓站起来的身影居然有些害怕,还往后退了两步,其中一位为了壮胆,问了一句:「恁大仔是谁?要衝虾米?」
  只见眼前这位穿着h中制服,眼神满佈血丝、笑得有点癲狂的可疑人物,不知是真疯还是假疯,竟然缓缓地说:「对!我想起来了…金钟大仔,就是金钟大仔没错!『重剑无锋专杀c中』哈哈~哈哈~~」两位混混敏锐的触角立即忆起前辈们曾经提过的都市传说──几年前的那场荒地血战!h中的带头大哥,就是一个人、一把刀砍倒c中20几个混混的传奇人物,这箍来歷不明、又看起来肖肖,该不会透早就中竹仔尾!当下互看一眼,走为上策。
  阿闵就这么站在c中大门口,看着对街的店家和日渐增多的人潮,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在没多久,马尾的出现了!那是一台又大又长的黑色轿车,比臭老爸的裕隆计程车大多了,先是直接停在校门正中央,然后从前座一左一右走出两位穿黑西装的高大男人,其中一位绕过车尾、拉开后座车门,当阿闵以为下车的会是c中校长的时候,却看到集所有阳光于一身的女孩跳了下来,正是小玲。
  小玲一下车便东张西望,随即很快地发现衣着与眾不同的目标,她三步併两步地跑了过来,看着眼前的阿闵,身上还穿着昨晚的旧衣,从眼睛、脸颊…各个小地方都不难得知彻夜未归的事实,心下一阵难过和感动,再看到他左手手背上的污痕,不禁想起不到12小时前自己还和这隻手紧紧相握,登时又是一阵害羞,便从书包里同样拿出一包面纸,同样抽了两张出来,不过并没有递给阿闵,而是再往前两步靠过去,一边把少年平头上的蜘蛛丝及颈侧的汗渍清掉、一边心疼的说:「你…看起来好惨。」然后又说:「对不起~昨晚是我太任性,这是我的错,不应该让你为我冒险,我昨晚一回家马上就后悔了,想再回去找你,但是爸妈不让我出门,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说完已是语带哭音。
  阿闵最怕这种哭调仔,原以为这种洒狗血的剧情在校门口上演会引起眾人围观,但小玲身后站着两位黑西装的男人,等同知府大人出巡时前面那两块『回避』和『肃静』一样,连纠察队和导护老师也只敢远远看着,偶尔才瞄上一两眼。
  马尾的和自己一样,都不太会藏心事,打从她一下车到现在所有的言行在在透着真诚,自己觉得一整晚的忙碌全都值了;而且,从她不时绕来绕去的视线,想必已经发现没有蓝色圆筒的踪影,担心我会内疚,才抢在前头跟我道歉,难得这小妮子如此体贴,姑且跟她逗个乐子,让她一早开开心心地踏进校门。
  只听14岁的少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我真的真的已经尽力了,彻夜未眠地找了一整晚,但是…」果然,她连连甩动马尾:「别说…你别说了,我好担心,担心你会碰到什么麻烦,我才要跟你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你说错话啦!应该说『谢谢』才对。」接着把藏有整叠『圣旨』的讲义夹从书包拿出来,刻意很有份量地在她小掌心中顿了下去,该说的话还是要讲:「小玲同志,革命党的名册全在这儿,交给你了,切记──和平.奋斗.救c中。」然后趁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哈哈一笑:「那个圆筒太明显啦!得留在那边做个障眼法,里头我用考卷似模似样地掉了包,投稿人的心血绝不容有失,我一张不漏全部拿回来了!谁叫咱们校刊社之花有言在先『稿在人在,搞丢掉脑袋』看来我这颗大脑袋瓜应该有保住,不至于在c中校门午时问斩。」
  小玲惊喜交集,紧紧地握着讲义夹,看着眼前少年的脸说不出话来,阿闵也回看她俏丽的脸,只觉青春洋溢、难以匹敌,马尾的终于笑了!而整个世界都跟着亮了起来。
  小玲又是想哭、又是想笑地说:「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阿闵难得有机会装酷,这下连不该说的话也溜了出来:「我喜欢的女孩已经送给我全宇宙最棒的笑容了,所以,不客气。晚上见,别又迟到啦。」
  小玲到底还是蹦蹦跳跳、一路晃着马尾,开开心心地踏进c中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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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闵坐在偌大的黑色轿车里,里头好温暖;前座那位被小玲称呼『志杰叔叔』的男人,不苟言笑、却十分客气地要阿闵按下一颗按钮,原以为会像柏青哥的小钢珠一样被弹射出去,谁知却是一个惊喜──很难想像车里居然还有小冰箱,里头的沙拉麵包和鲜奶,现在全被阿闵一扫而空;这台黑色霹靂车相当沉稳,几乎完全感受不到马路上的坑坑巴巴,当它停在h中校门口时,穿堂的大鐘显示现在已经迟到两分鐘,而小红帽已经站在一旁的传达室开始招募罚站小队,阿闵想到他裤腰里那条粗肥的水晶棒,不免有点忐忑,只见志杰叔叔戴上一副墨镜随阿闵下车,直接走到体育组长面前从怀里拿出一张证件『督』过去,小声地讲了几句话,然后指着身旁的14岁少年;只见小红帽立刻摘下他的小红帽,瞪大着眼看着那张证件,然后…没有然后,阿闵就跟志杰叔叔和小红帽挥手说再见,大摇大摆地走进川堂。
  少年直到弯过转角才吁出一口大气,刚挥手道别时,看到车子前方的挡风玻璃有一张亮晃晃的蓝色贴纸,依稀看见上面印着『外交部』三个大字…这事儿有机会再问问小玲,既然她一直不说,也就先别跟其他人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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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到补习班,阿闵绝口不提昨晚电台之事,却见鸟蛋笑吟吟地心情不错,也是暗自讶异,毕竟这廝最近精神异常,不能以常理度之。打过招呼后,便把今日清晨偷换『密詔』的经过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鸟蛋听得笑逐顏开,待大头闵讲到名古屋红茶透过堂堂五呎血肉之躯吸收过滤再资源回收时,更是拍案叫绝:「真有趣!本大爷也想加入灌溉的行列;那个老色胚日后一打开呀,你那窖藏14年的珍酿礼讚,想必让他一试成主顾,回味再三、无法自拔…」jk二人笑得合不拢嘴。
  笑了一阵,鸟蛋说:「马了个巴子,本大爷的手差点废掉,你出气了~可我还一肚子火呢!我想到一个主意,送他一个special的圣诞礼物,方块j你过来,我跟你说……」只看两位少年连连点头,不时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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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平安夜刚好落在礼拜四,雅琴姊不会来,因此鸟蛋指挥官将执行任务的『行动日』(d-day)同样挑在雅琴姊有充分不在场证明的前两天,礼拜二,可以少一些顾忌。当天12点一到,阿闵当自己是只上半天课的小学生,准时从h中的围墙翻出,四下无人,趁下午两点前补习班还不会有人的机会,戴着帽子、快手快脚地潜进去『洽公』,过不多时,便提着一包装垃圾的黑色大塑胶袋出来,顺便去巷口麵摊买了两碗沙茶魷鱼羹冬粉、还各切了一份粉肠和肝连,反正都已经动用『天桥基金』了,何必亏待自己?
  阿闵压着帽沿快步走向精神堡垒──『狼窟』,那天冷到靠北,虽是中午,但还是看得见自己吐出来的热气冒着白烟呢!手里拿着这堆哩哩叩叩,有够麻烦,好歹还是到了目的地。看来是自己早到了,坐在凉亭里,闻着假山洞中飘出来的诱人香气,那是流浪汉烹煮各式野味时所散发的味道,阿闵说什么也不敢靠过去;只怪当初自己一时嘴馋,误吃了一块癩痢张给的『麻油家常肉』后还想再吃第二块,拿着老郑的瓢子在大锅里捞啊捞,等到拨开浮在上层的菜叶才认出那是一隻小狗的头后,吓得连连倒退,还撞倒旁边的跛脚李,被那个老番癲拿着拐杖给轰了出去,自此以后,有多远躲多远。
  四周极静、甚至开始罩上白茫茫的一片薄雾,感受着这景緻,儘管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诗情画意,但却毫无来由、断断续续地想起一段背过的课文──
  ……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凇沆碭,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
  亭上有两人铺毡对坐,一童子烧酒,炉正沸。……拉余同饮。余强饮三大白而别。……舟子喃喃曰:「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从前根本不在乎所谓的意境不意境,只在乎别写错字、作者的称号是啥…这些小地方,跟小玲相处久了以后,倒是开始静心体会作者写下这些文字时的心情,以及透过文字想要表达的弦外之音,这或许就是陶渊明所说的『好读书,不求甚解』吧?也或许,所谓『意境』这种东西,正如同小玲所说的:「时候到了,自然就会明白。」
  然而,无论如何,对14岁的少年而言,现在虽然已略有会意,但却还不到欣然忘食的境界,于是便在这上下一白的思亲亭当中,开始享用热呼呼地沙茶魷鱼羹冬粉,才刚夹起一片肝连,鸟蛋兄也前脚后脚地到了。
  「方块j,都办妥了?」
  阿闵一踢脚下的黑塑胶袋,比了个『ok』的手势,嘴里西西苏苏地边进食边含糊地反问:「你呢?搞定了吗?」也同样获得了肯定的回应。
  ──「饱了,开工!」祭完五脏庙后,鸟蛋指挥官一声令下,两人立即七手八脚地开始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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