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1 / 2)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用这句话打发了李星南后,舒眉再和关野信道了一下别,就转过身脚步匆忙地回了福音堂。
  舒眉离开后,关野信也走向停在路旁的汽车,准备返回领事馆工作去了。可是,李星南却虎着一张脸拦住了他。
  李星南把自己刚才在舒眉那里受的气,全部归咎于眼前这一个西装革履眉清目秀的年轻人,视之为横刀夺爱的情敌。所以,他一脸凶神恶煞状指着关野信的鼻尖恐吓道:“我告诉你,舒眉是我要定了的女人。你如果想多活几年,不想死得太早,就最好给我离她远一点。否则,只要我一句话,你随时会被人砍,知道吗?”
  关野信不以为然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是吗?”
  这两个字透露出的轻视与不屑,让李星南更加火大,准备给关野信一点颜色看看。“你不信是吧?等着,今天南少爷我一定要让你知道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后果是什么。来人啊!”
  李星南每次外出,身边总会不远不近地跟着几个刀手充当保镖,以保证这位少主的人身安全万无一失。此时此刻,他大声喝出四位刀手,神气活现地下命令:“你们几个,给我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小白脸。”
  看着外表斯文的关野信,刀手们觉得没必要一起上,其中一个走上去打算给他几下拳脚让他吃点苦头就行了。关野信却身手灵活地避开了他的一记攻击,并且还乘其大意轻敌之际,利落地抽走了他负在肩头的一柄大刀。
  只见寒光一闪,大刀就持在了关野信手中,还随手挽了几个漂亮的刀花。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几名刀手顿时都看出了他是个练家子。
  领头的那位刀手下意识地询问:“你也是刀手?在哪儿混的?保安会?还是帮会?”
  彼时,一位好刀手多半都是保安会成员,或者帮会成员。所以领头刀手问上这么一句。因为南京的保安会与帮会众多,有些是敌对关系,有些却是同盟关系,以免误伤盟友。
  挺起胸膛,关野信十分骄傲地自述来历:“我不是中国的帮会成员,我是来自日本武士世家的子弟。”
  作为一个崇尚武士道精神的日本武士世家,关野家族的子弟们从小就一律被要求习武。关野信自然也不例外,他自幼练习刀剑,精通武-士-刀-法剑道,是家族中最出色的后起之秀。
  关野信的话,让几名刀手和李星南都面面相觑地怔住了。李星南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他,好半天才吃吃地说:“什么?你……居然是日本人啊!”
  领头刀手压低声音劝告自家少主:“南少爷,日本人可不是能随便乱砍的,我看您还是算了吧?”
  李星南能说不吗,他再怎么狂妄无知,也知道日本人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人,再怎么不服气也只能忍了。涨红着脸尴尬片刻后,他只得色厉内荏地嚷了一句让自己好下台的话:“好……吧,看在你是日本人的份上,今天本少爷就高抬贵手放过你了!”
  日影西斜时分,江澈独自一人走进中央饭店的理发室,准备修剪一下头发。几位理发师都在忙碌中,店员安排他在休息室坐下等候,并服务周到地送上一杯香茶和一些可以解闷的报纸书刊。
  理发室分为里外两进,中间挽着一挂天鹅绒的幔子,流苏垂地。里头是理发区;外头是供顾客等待的休息室,窗下摆着一张长沙发,和两张单人沙发。时髦的欧式沙发有着云纹流线型的椅背和墨绿图案的布面,既美观又舒适。让顾客可以舒舒服服地坐着等待。
  江澈没有喝茶,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翻阅着一份报纸。他的神情心不在焉,眉宇间笼着淡淡的忧郁。舒眉的有意疏远,让他最近的情绪一直很低落。而李星南趁机对她大献殷勤的事,让他心里更不舒服。前两天又得知了她目前正和一个日本人交往甚密,这个消息更加令他的心情糟到无以复加。
  几天前,李星南原本打算狠狠教训与舒眉来往甚密的一个年轻人,谁知对方却是日本人,让他只得窝窝囊囊地就此作罢。少东家想要欺负人结果却踢到铁板的尴尬事,四位刀手回去后自然免不了会跟人谈论,让这件事很快成为金鑫商社上下皆知的新闻。
  九信听说后,马上第一时间汇报给了江澈,义愤填膺地说:“澈哥,舒小姐怎么能和日本人交朋友呢?她嫌你杀人不好就不理你了,可日本人在东三省杀人放火,她怎么却还理他们呢?”
  江澈对此也很郁闷,和时下绝大多数中国人一样,他对日本人也缺乏好感。他不明白舒眉为什么却愿意和日本人交朋友,一个是侵略国的国民,一个是被侵略国的国民,两者之间有着国恨家仇的仇恨,应该要敌视对方才对呀!中国人如果和日本人来往过密,多半会被人在背后鄙夷瞧不起,觉得有汉奸之嫌。
  江澈对着报纸出神时,店员又领着一位女顾客进了休息室。那是一位时髦摩登的年轻小姐,齐眉短发,俏丽眉眼,窈窕身形穿着一套帅气的驼色骑马装,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出于惯性的警觉,江澈抬眸看了一下走进屋子的人。对上那双颇感意外的大眼睛时,他也微微一怔:咦,这不是上回在小桃园奇奇怪怪问我话的那位小姐吗?
  31|29. 独家发表
  在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前,南京几乎没有专门的理发店。人们如果需要理发,基本上都是在街头巷尾那些流动的理发摊上解决总是。
  中央饭店于1929年建立后,特别开设了专门的理发室。这是当时最奢华的理发场所,除了为饭店的顾客服务外,就是为上流社会的有钱人服务。因为到这里理一次发,要花去普通人家半个月的生活费用,一般的小市民根本不敢涉足。
  薛白的那头一字眉齐耳短发,就是每月定期在中央饭店理发室进行精心修剪与护理。她没有想到居然还会在这里遇见江澈。虽然上回在小桃园偶遇他时,从他那身合体考究的订制西服上,她就能看出他的生活水准不会差。但是很显然,他的日子过得比她想像中更滋润呢。
  其实,严格说来,江澈并不算是一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基本上他的生活乏善可陈,没什么太多爱好与消遣。时下许多男人喜欢的吃喝嫖赌他全部不感兴趣,所以赚的钱大都花在衣食住行的消费上。最大手笔的开支当数花一万两千块大洋买下那辆美国福特车,其次就是为自己定制高级成衣;入住高级饭店;光顾高档消费场所等烧钱举动。
  江澈没有存钱的习惯,也不会像金鑫商社的其他几位理事们那样置房置地,把现金变成不动产作为理财升值的一种方式。因为他孤身一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需要照顾——虽然之前名义上有个未婚妻,但金桂根本就和他不是一条心,当着他的面就敢跟表哥李星南眉来眼去。他自然也就不会为她考虑什么了。
  作为一个举目无亲的孤儿,再加上刀锋上的日子又朝不保夕,江澈觉得自己攒下积蓄或置办不动产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一朝身故又能留给谁呢?自己卖命换来的钱,最划算的就是自己花光用光,过一天算一天地先享受了再说。 ↑返回顶部↑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