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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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希辰道:“你不敢答,因为你知道,取走妖丹,他就活不成了!你说你不找借口,然而你所言句句是在为自己开脱!你可知妖修为何常常被人诟病?并非因为修炼方法不同,而是因为妖者无情!自私!”
  虎苍立刻想要反驳,可易希辰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你一定不服,甚至你应当认为自己很多情吧?幽云与天狐结成道侣五十年,他们年年来看你,然而在你的口中,天狐依旧是‘那只天狐’,却连个姓名也懒得提及!”
  虎苍一怔。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杀害天狐之前,可曾替幽云想过?”
  虎苍又立刻道:“当然!我……”
  易希辰再一次打断,不给他说完的机会:“你是不想让幽云为了天狐赔上修为和性命,你想让幽云活下去,可那是为了你自己!是你自己不想要他死!而不是为了幽云!我问的是,你可曾站在幽云的立场上,把你自己当做是他,替他想过?”
  虎苍被他说蒙了,一时间有些茫然。站在幽云的立场?
  “你方才所言,皆是你昔年救过幽云,你陪同幽云去炼火海取剑,你与他如何相处。可你知道这五十年幽云与天狐是如何相处的吗?你救过他一次,而他与天狐共经生死却已有几十次!当幽云身中魔蛊时,是天狐每日取一碗自己的心头血为他解毒,连取数月!”
  虎苍的瞳孔一阵收缩,呼吸开始急促。
  “还有!昔年幽云与魔修大战,丢失了一魂二魄。也是天狐闯进鬼界,忍受被万鬼噬咬之苦,取回了幽云丢失的魂魄,他回来的时候,两只手臂都被啃得只剩苍苍白骨!”
  虎苍心头巨震!这些事,他竟然全都不知!
  “整整五十年的时间,五十年啊,不是五天!他们在这五十年里是如何相处的?他们是如何在山中安度时光?他们是如何双修同练功法?他们是如何亲密无间?这些你知道吗?你想知道吗!”
  虎苍脸色早已苍白如纸,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心中绪海波涛汹涌,又有长孙子钧的剑气相胁,几乎呕出血来。他绝望道:“你所说种种,我竟从来不知……”
  易希辰一字一顿道:“所以,天狐难道不值当幽云用自己的性命去续他的性命吗?你从未替幽云想过,他以命换命都要保护的人,却死在他挚友手中,他是否会有剜心之痛!”
  虎苍颤声道:“这些事情,都是幽云告诉你的?”
  “不是。”易希辰道,“是我瞎编的。”
  虎苍:“……!!!”他心中正在翻涌的滔天巨浪被易希辰这句话一棍子给打懵了。瞎?!编?!的??!!
  长孙子钧看着虎苍那精彩纷呈的表情,也忍不住呵地笑了一声。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易希辰是瞎编的,因为那些事情都是他们小时候听药不毒讲的江湖故事,况且他们根本没见过幽云真人,连幽云真人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虎苍懵了很久,用一种极其飘忽茫然的语气问道:“你刚才是在耍我吗?”
  “不。即便这些故事都是我编的,难道它们就没有可能是真的吗?我只是在告诉你某一种可能性罢了。幽云既然肯拿自己的命去续天狐的命,便说明天狐值得他这么做。他们一起经历过的事情,或许比我刚才所说的更加波澜壮阔、铭心刻骨。但你不知道,你也从来不关心。或者,你不愿知道!”
  长孙子钧终于开口,冷冷道:“若你当真是为了他,你便不会如此陷他于不仁不义。”
  不仁不义这四个字再一次击中了虎苍,让他的呼吸凝滞。他尤记得天狐死后他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幽云相见,那天幽云本想折断苍云宝剑,但他最后没有这么做。他用一种令虎苍感到极其陌生的冰冷的口吻一字一顿道告诉他:“虎苍,你陷我于不仁不义。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不共戴天!”后来,那把苍云宝剑便被拿出来悬赏,要换取他的妖丹。
  “不仁不义……”虎苍颤声道,“为什么?我不明白呵……”幽云与妖修往来亲密,在正道人士眼中,他本来就是不仁不义之辈。就连虎苍,也曾拿这个同他开过玩笑。可什么时候,他竟在乎起仁义来了?所谓的仁义,又是什么?
  “你杀了与他定下契约的道侣,他若不报仇,是为不仁;你对他曾有救命之恩,又曾是他的师父,他若杀你报仇,是为不义。”易希辰放轻了声音,“虎苍,你扪心自问,当你决定那么做的时候,并不是你在幽云和天狐的性命之中选择了保全一个,而是你逼着幽云,让他在你与天狐之间,做出抉择。”
  他又道:“你一出手,就直接就把幽云逼到了没有退路的境界。你是生,天狐是死,你赌活着的你分量一定比死了的天狐更重!当你剜出天狐内丹的时候,你难道从没想过你强加给幽云的会是什么?”
  虎苍怔怔地望着天际。他似乎并没有那么想过,可易希辰与长孙子钧所言,却让他觉得心中最隐秘之处被人察觉。连他自己也是恍然大悟,原来,当初他对天狐出手时心中隐隐的一丝暗喜,竟是这样的缘故……
  “幽云确实活了下来,可他难道会为他还活着而欢喜吗?为他活着而欢喜的人,是你!而他却日日夜夜活在背弃了道侣、与亦师亦友之人反目成仇的痛苦之中。那种剜心刺骨之痛,你会懂吗?”
  他确实,从来没有考虑过在失去天狐之后幽云会有多伤心。当幽云把剑指向他的时候,他还觉得荒唐,为了区区一只天狐,幽云竟会罔顾与他的情谊。他一直以来只知道也只在乎自己的情义,仿佛只有他的情才是真情,而旁人喜怒哀乐恩怨情仇却只被他视作等闲。
  原来是他管中窥豹,以为自己便是世界,可终究天地辽阔,他太不自量力。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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