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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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楚兮从善如流的走过去,和宋太后先后坐在了椅子上。
  “姑母您还好吗?”宋楚兮问道。
  她自己心里很清楚,这个时机之下她进宫来,其实是个非常冒险的决定,无论于公于私,宋太后都不会赞成,可是她却并没说什么。
  “也没什么。”宋太后淡淡说道:“既然你来了,刚好就陪哀家说说话,以后——当是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宋楚兮皱眉,“姑母……”
  “你别打岔!”宋太后抬手打断她的话,面上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哀家活了这么多年了,该见的不该见的,什么都见过了,你也不需要再开解我什么。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结局也都只是各自的命。你不用替我觉得委屈,我也没什么好委屈的,这件事本就是几十年前就已经计划好的,只是没想到最后这结果却闹的比料想中的难看了些。”
  宋太后说着,就自嘲的苦笑了一声。
  她早就做好了以身做饵的准备,只是没想到在这之前岳氏会出现,还揭开了那段不为人知的陈年旧事。
  宋楚兮也知道在一个长辈面前这样的揭她的疮疤不好,但这也是最后一次她能有机会弄清楚所有事情的因果了。
  “岳氏的话……”她迟疑着,最终还是没忍心开口询问有关宋太后的私情,只委婉的转移了话题道:“这就是祖父当年和端木老家主之间达成的协议吗?”
  宋太后勾唇笑了一下,算是默认。
  她面上表情平静,但那眸色深处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无奈可苦涩情绪,“四十八年前,西疆皇室的卫队被北狄大军所破,一夕之间,皇权颠覆,家国不存,咱们南塘政权偏居一隅,本来就国小力弱,北狄殷氏乘胜追击,挥军直压南境。因为刚刚攻下西疆,北狄朝廷的士气大振,势如破竹,以当时南塘的区区一点国本,完全不足以与之抗衡,只不过打了两场下来,颓势就相当明显了,如果要硬碰硬的死磕下去,最后的结果毫无悬念,必定是要一败涂地的。当时任职军中主帅的是端木英,也就是……是他的父亲,而你祖父也在军中,咱们南塘虽然国小力弱,但是上至帝君朝臣,下至贩夫百姓却都是有胆气的人,当时都已经做好了举国抗击的准备,陛下甚至也准备亲临战场督战,整个南塘一脉做好了共存亡的准备。可楚兮你是知道的,战争的残酷远非是你我所能想象的到的,当初西疆落败,整个皇城被屠,大火焚烧,一片焦土,无论是皇室还是寻常百姓,无一幸免,全部成了王军刀下的亡魂。当时明明败绩已定,即使全族血战,只能落得个阖族被灭的下场,于是就在陛下御驾亲征的头一天夜里,他单独秘密传召了……传召了端木项和你祖父进宫,然后就在那天的黎明时分,以宋氏和端木氏为首的各大世家的掌舵人联名上书请求进宫议事,于朝庆殿内软禁了陛下,之后是你祖父快把家变日夜兼程的赶赴前线战场,和北狄人达成了协议……”
  史书所载和民间传闻,是在战乱当中,南塘各大世家家主合力逼死了当时的南塘帝君,并且联名递送了降书议和,拱手把南塘送出去的。
  宋楚兮却不知道这其中居然还有这样的内幕。
  她愣了一愣,但却马上有所顿悟,“难道是当时的陛下……”
  宋太后沉痛的点了点头,满脸苦涩的继续说道:“当初的陛下饱读诗书,是个十分仁慈的人,亡国之辱他承受起来固然艰难,但与其是以卵击石,等着最后阖族被屠,实在不如先发制人,以他南塘整个皇室之血,换取城中百姓安康和战场上十数万将士的性命,那样至少还能为南塘故国保留住它的血脉传承。”
  这样的忍辱负重,一般的帝王是很难做到的,但凡为人君者,大都十分在意后事的眼光和史书上对自己的评价。
  御驾亲临,举国抗击敌寇死在战场上的皇帝,和懦弱无能,被自己的朝臣族人逼死自裁的皇帝——
  虽然都是亡国之君,但这留下的名声和意义却是截然不同的。
  同样都是死,但是当初的这位南塘帝君,他却选择了用自己的屈辱换了国中子民的血脉传承和延续。
  这样的人,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宋楚兮从来就不善于去评判别人的对错得失,只这个时候心中却是大为震动的。
  她勉强定了定神,“所以说,那是从率众归降了朝廷开始,祖母和端木氏他们就开始在暗中筹谋着复国了?”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宋太后神色凝重,提起这段往事,谁的心里也都不会很轻松,“当年偶尔听父亲提过,陛下一直都知道以咱们南塘的实力是不可能和北狄的朝廷抗衡的,所以他当时的目的很单纯,就是为了免除整个南塘的灭族之祸。但是端木家和咱们宋家两家人却是那件事的直接执行者,大约是觉得愧对陛下,所以私底下两家人早就在谋划,寻找机会了。”
  亡国之耻本来就是巨大的压力,何况他们这些都还是从南塘走出去的叛臣,想要一雪前耻卷土重来,这本身就无可厚非。
  “就是因为这样,姑母你才答应做他们的内应?”宋楚兮确认道。
  “那是一国一族的事情,并非我一人所能左右。”宋太后道,神色之间却不见怎样的不甘愿。
  “可是姑母,你明知道这是一个没有出路的死局,我能不能问,当初你之所以甘心入局,到底真的是因为国仇家恨的原因还是……”只为了那个男人?
  “兮儿。”宋太后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拉过她的一只手握在了掌中,看着她的眼睛,十分忧虑的说道:“我自私了一辈子,也瞒了你很多的事,以至于让你陷进了今天这样两难的处境里,你别怪我。”
  她不替自己辩解什么,自私就是自私,本来也没什么好澄清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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