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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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这么可怕?”
  “您说呢,满朝臣工都怕您,何况区区一个阿沅……”
  “臣工怕朕?朕会摘了他们脑袋,可朕不会摘你的脑袋。”
  他背手又走。慢慢踱步在前头。
  “可惜带你出来,不是上元节。”
  “没那么巧呢,”窦沅说,“哪能年年得空,都是上元灯节。”
  可惜皇帝老了,没有当年脚步稳健,也没有当年那股子玩性儿了。因入了摊儿,向摊主说:“来一碗豆花儿罢。”
  窦沅便也随同皇帝坐下来:“也好,咱们坐下缓缓,省得随扈追不上咱们。”
  他笑,仍然器宇不凡。皱纹下一双狭长的眼闪着碎色灯辉,一漾一漾的,彷如吸尽了星光。
  他带她在长安街头游逛。其实这世上有几人知,皇帝在缅怀那一年上元节的灯色,他痛失的青春在那个人辗转言笑的眉角,被碾碎成齑粉。连阿沅都不知。
  世上繁华几度,能与谁共。他老了,不知还有几年,能归地宫。
  归地宫。那是每一个人主帝君最后的归宿。哪怕盛世明君,千古一帝,万年之后,亦不过是地宫下一捧尘灰。
  万年无极。凡人为他祝祷万年无极。其实这些许年来,他早已看透想遍,凭他百世万年,一任无极,能真是快乐的?坐拥丹陛,皇权无边,他就这么,孤零零地,坐在他的龙椅上,看着他的江山一年又一年地老去,多苦呀,闭上眼,全是年轻时长乐宫外萤雪下映照的璀色光芒,那个人,提起大红的氅子,一点一点润进莹白的雪色里……
  她的笑声像银铃子一般清润,撒遍永巷……
  他会老他的江山也会老。
  可娇娇不会老呀。
  多苦。
  阿沅一回头,吃了个怔,便这么茫茫怔怔望着皇帝,他的眼角似有泪色,她不敢言,只瞧了一眼,便仓促收回目光。
  “阿沅,好吃么?”
  她点头。
  他笑了笑。
  “阿沅,咱们走罢。”
  他掀起袍脚的姿势那么雍容,高贵。那一刻,她才了然,皇帝,即便是老了,仍是皇帝。
  “嗳。”阿沅轻轻应一声。
  皇帝忽然伸出手来,不经意地递给她,她一惊,仓促想收回,皇帝的手却仍托着。她略微有些发抖,但仍是悄悄将手交到了皇帝手里。
  “怎么,你冷?”
  皇帝关切地问。
  她摇头。
  “不冷么,可你在抖?”
  她便不说话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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