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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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杯“玉苁蓉水”喝下去,晏无师的气色果然平和许多,沈峤这才放下杯子,继续打坐,一边思索与《朱阳策》有关的问题。
  《朱阳策》共有五卷,其中一卷与魔门武功有关,正是晏无师从陈恭手上夺来的帛片内容,他也看过,寥寥数千字,微言大义,的确都是在点评当年日月宗的武功,沈峤多看无益,因为他练的是道心,这些与他无关。
  与儒释道三家武功有关的其它四卷里,沈峤已经看过两卷,一卷为恩师祁凤阁所授,另外一卷则是出云寺内,由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口所念,业已被晏无师毁掉。
  另外还有两卷,一卷藏在北周内宫,一卷则在天台宗。
  因《朱阳策》名声在外,人人引以为天下第一奇书,都想争相一睹,当日窦燕山不知从何处得到《朱阳策》其中一卷的消息,所以命副帮主云拂衣亲自从镖物主人那里买下来,以押镖之名送到自己那里去,谁知中途却被晏无师截下,最后还直接把那一卷给毁了,所以他心里对晏无师恨之入骨,会参加围杀并不奇怪,放在任何一个人看来,都觉得晏无师这做法真是太招人恨了。
  但许多人知道《朱阳策》好,却不知道它究竟怎么个好法,还以为里头一定是有绝世武功,练了就能天下第一,连当年的祁凤阁,如今的晏无师,也都未能全部勘破,直到沈峤武功尽废,才知道《朱阳策》的奇,就奇在可以重塑根基,朱阳策真气融汇儒释道三家之长,令习练者能如同从一开始就站得比别人高,格局不同,往后的境界自然也就不同。
  不过就算很多高手知道这一点,他们也不可能真的将武功废了去重新练《朱阳策》,加上看过《朱阳策》的人,必然都敝帚自珍,多半不肯与别人交流,所以放眼天下,当真能够理解《朱阳策》精髓的人,恐怕不超过一合之数。
  眼下沈峤俨然站在半山腰,便已觉得天地广阔,无不可为,但毕竟还不如站在山顶上的人,虽说《朱阳策》几卷各自独立成书,但彼此总还有些牵绊联系,所以他现在偶尔练到一处,就会觉得不明白,又寻不到答案,只能自己摸索,也许等到将其它两卷也读全之后,这种情况会彻底扭转。
  藏在北周内宫那一卷还好说,有上回那一次见面,宇文邕说不定还愿意出借。
  但天台宗就难说了,佛门与道门素来谈不上交情,天下各宗现在为了争个道统,已然各自扶持明主,闹得不可开交,天台宗不可能无缘无故将自己本派的镇派之宝给不相干的人借阅。
  如是想着,到了下半夜的时候,沈峤不知不觉迷糊过去,浅浅而眠。
  直到清晨天色破晓,他才彻底清醒过来。
  这一觉睡得并不沉,但沈峤自幼学道家功夫,性子本来就淡泊,未有什么难以逾越的坎子萦绕不去,又自认凡事无愧于心,自然不会成日寝食难安,所以觉虽浅,也能养神。
  只是从前淡泊中带了两分天真,然而在经历种种跌宕起伏之后,这两分天真也都逐渐沉淀下来,固然他待人依旧是一腔赤子之心,可也慢慢学会如何分辨人心,不会再轻易受人蒙蔽。
  眼睛还未睁开,他就感觉床榻上似乎有双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但不知这次醒过来又是哪副性情,若还是昨晚那般暴戾,少不得又得打晕一回,要么直接雇辆马车把人丢上去再赶路好了,也免去许多麻烦。
  沈峤心念电转,慢慢睁开眼睛,两人离得不远,他还是能看见对方脸上神情的。
  但见晏无师面色无波,眼神里也意味不明,他心头咯噔一声,并未觉得高兴少许:“晏宗主?”
  晏无师玩味地笑:“怎么,你好似不太愿意看见我?”
  沈峤眼皮微敛:“没有。”
  晏无师:“我这身女装,想必是你穿上的了?”
  沈峤:“事急从权,也可免去不少探查,使晏宗主早日回长安。”
  晏无师似乎不以为意,他甚至饶有兴趣地摸摸自己头顶上的发髻,又摸摸袖子,还给沈峤说:“要扮就扮得像一些,一般女子会留指甲,就算不留,也会涂上蔻汁,否则有心人若是看见这双骨节分明的手,就知道是男扮女装了。”
  沈峤抽了抽嘴角,心说我哪里知道那么多,我又没扮过。
  嘴上却道:“晏宗主说得是,你若想涂蔻汁,我现在便去街上买来。”
  晏无师挑眉笑道:“你好似不太乐意与我说话?怎么?谢陵不过是我一缕残魂,便得你这样青眼,温柔以待,反倒是对我不假辞色,难道阿峤忘了,谁才是真正的晏无师不成?”
  沈峤当日下定决心要救晏无师,本来就不是为了让对方回头是岸,更不是为了博取感激,谁知晏无师会性情破绽,遭遇“谢陵”与“阿晏”则是意外之外的事情,否则他是半点也不愿与对方有纠葛的,巴不得从今往后连面也不要见才好。
  “谢陵是谢陵,晏无师是晏无师,无论如何,我也是不敢忘记晏宗主的。”沈峤淡淡道。
  晏无师的目光落在他嘴唇的伤上,讶然笑道:“怎么,谢陵没了我大部分记忆,连如何亲人都忘了,竟猴急得将你咬出伤来?”
  经他提醒,沈峤才意识到嘴唇上的确还有些隐隐发疼,但他素来不擅长反唇相讥,只作沉默不搭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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