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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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的一声,冯紫英打开手里折扇用力挥了挥,道:“宝兄弟越发进益了,不知道又做了什么好诗好画?我就不耐烦这些,诗啊词啊没的看了脑子疼。宝兄弟既有了新诗新画,明儿我亲自登门送上几把素扇,请宝兄弟赏脸,一面儿题诗,一面儿作画,拿将出去也让我染些书香之气,免得他们一个个都说我目不识丁,只会舞刀弄枪。”
  宝玉一口答应。
  众人见他不务正业,以此为乐,因明白他的为人,均是一笑,偏有一个不知底细的开口问道:“瞧着贾世兄比我年纪还大些,天天做这些活计,如何读书?”
  一听读书二字,宝玉顿觉不堪入耳,心想说话这人定是须眉浊物,正欲反驳,忽见说话之人不过十一二岁年纪,生得形容秀美,举止雅致,浑身不见半分俗气,眼睛顿时为之一亮,又犯了昔日的毛病,急急忙忙地咽下口中将吐出来的话语,笑道:“业师旧年就回来了,我也在认真读书呢,这些家务都是闲暇时做的。”
  听了这番话,众人都觉得十分好笑,怕宝玉臊了,便压了下去。
  卫若兰冷眼看着宝玉因仰慕说话之人的品貌,忙撇下秦钟,凑到跟前,笑道:“未曾见过这位兄台,请示尊姓大名?”
  韩奇和陈也俊都不是多话的人,笑听冯紫英道:“他今年才回京城,你自然没见过他。”
  一语未了,此人便道:“在下姜华。”
  宝玉赞道:“《说文》有云:华,荣也。兄台人好,名字也好,光彩夺目,艳丽奇绝,反倒是我的名字俗不可耐,俗不可耐。”
  卫若兰亦不认得姜华,入席后才得冯紫英介绍说他是皇后嫡亲的外甥,自幼随父母长于江南,旧年柳湘莲南下贩砖瓦木石等物时结识,今年二月得长泰帝传召,方阖家进京,其父已位居二品,端的位高权重。奇的是,姜家进京一月有余,皇后并未宣召娘家眷属进过宫,也没任何赏赐,卫若兰猜测有人说皇后和娘家极疏远的话并非空穴来风。
  姜华看了宝玉一眼,目光落在他胸前挂着的通灵宝玉上,问道:“常听人说,贾世兄乃衔玉而生,这就是那块天生的奇玉?”
  宝玉见他有兴致,忙伸手摘了通灵宝玉下来,殷勤地递给他看,嘴里却笑道:“什么天生不天生,就是一块坚硬的石头罢了,也没什么稀奇,和我一样是个蠢物,反倒是世上许多不曾衔玉而诞的人强过我百倍去。”
  姜华以掌托之,翻来覆去看了良久,道:“这上头有许多字迹,不知灵验否?”
  宝玉摇头道:“一块石头,何来灵验?纵使上面字迹说得天花乱坠,实则并未遇到过消灾解难的好处,想来是不灵验的。”
  姜华听了,倒是对他有些刮目相看。自己虽身处江南,实则对京城里的消息十分灵通,其内自然提起于宝玉之奇异,人都说他顽劣异常,不喜读书,唯独爱和姊妹们顽闹,又是个爱调脂弄粉的主儿,如今看来传言大谬,今日所见,分明是个如宝似玉的公子,言谈举止俱无俗气。想来也是,若是个庸人,柳湘莲怎会和他这般交好?
  将通灵宝玉还回,姜华露出一抹笑意,道:“既如此,明儿遇到灵验的事情,贾世兄千万记得说与我们听,好叫我们见识见识。”
  宝玉心里欢喜,一口答应,然后将玉重新戴上,坐回原处。
  秦钟未免有些闷闷不乐,只是他年纪轻,生得又似女儿,每每羞怯不多言,旁人都未曾留心,推杯就盏,热闹起来。
  卫若兰仗着内功精湛,耳聪目明,几次划拳猜枚都赢了,罚了众人许多酒,立时便被众人所弃,都不和他顽了。卫若兰笑嘻嘻的也不在意,自己倒了酒一面慢慢吃,一面看他们争得面红耳赤,没有半分世家子弟的风范。
  酒过三巡,众人越发放荡不堪,有人问宝玉道:“宝兄弟,听说你住进大观园里,你们家的大观园聚集了天地间的钟灵毓秀之气,又勒石刻字,为风流雅事,几时请我们逛一逛?”
  宝玉摇头道:“请世兄见谅,大观园如今是家中姊妹们的居所,实难待客。”大观园清雅脱俗,原是姊妹们的居所,亦是一方乐土,焉能叫须眉浊物玷辱了去,仔细人多进去,熏臭了大观园,姊妹们住在里头也没什么趣儿了。
  宝玉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潇、湘馆是最清净幽雅的所在,偏生林妹妹不肯入住,幸而老太太和太太慈悲,仍叫人收拾了,安插器具,好让林妹妹偶尔小住。
  可巧柳湘莲送了上等的惠泉酒过来,闻言道:“快别为难了宝玉,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家里,他哪能做得一点儿主。若真是想逛园子,等年下下雪,咱们一伙儿人去城外的梅园,那才是正经清雅的所在,弄几坛子好酒,围着红泥炉吃火锅儿,必是神仙一样的日子。”
  那人顺势道:“好,年下我做东,请大伙儿赏梅吃火锅儿,或者弄些烤肉也好。”
  复又热闹起来。
  韩奇累了,坐回原处,侧头问卫若兰道:“听说你们家要和程家结亲?”
  卫若兰脸上变色,道:“何出此言?”
  坐在他另一侧的冯紫英听到了,诧异道:“你不知道?如今京城里头虽不致人尽皆知,差不多的人家都知道了,乃因你出继一事闹得满城风雨,许多人家都认为你是金龟婿,凡是对你时常留心的人家都知道这件事,遇见令祖母时询问,令祖母亦未否认。”
  卫若兰眉头紧锁,冷声道:“没有的事,我母亲没答应,我也没答应。”他一直在宫内当差,才出宫休沐就往柳家来了,不知此事,如今得知,未免有些恨自己一时之软。
  冯紫英奇道:“如此说来,是程家一厢情愿?”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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