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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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说话的余姨娘的伯父余二狗。从前余姨娘还在时,余二狗管着谢逢春名下一个庄子,又有余姨娘不时送出来的细软贴补,日子颇颇过得舒畅。待得余姨娘没了,谢逢春又是个反面无情的,又怎么会将余二狗看在眼中。且余二狗从前仗着是余姨娘的伯父,在庄头们中耀武扬威,待得余姨娘一没,就叫人联合起来排挤,没上一年就丢了差使。他们又是懒散惯的,如何吃得起苦,手头也没多少存银,日子可不就艰难起来。看着谢逢春做得了侯爷,一家子赫赫扬扬上京去了,余二狗简直心疼得抽过去,只埋怨余姨娘无福。
  今日上街原是要当点东西的,恰听着人说谢齐两家是非,忍不住就插了嘴,不想叫人认出来,点了名。
  说来那些话若是叫有点子知识的听着,可不牙都要笑掉了,国丈国舅之类同哀家本宫一般不过是戏台子上戏子们口中言罢了,更何况谢玉娘再得宠,也不过是个昭贤妃,实说起来,依旧是个妾,她的父兄和丈人舅哥没半分干系。在民间,妾的家人都算不上亲戚,在皇家,妃子们的亲眷家人也不过在人前摆个谱罢了,正经世家贵胄还未必将他们瞧得入眼。
  只是能在街上这般说闲话的,哪里又能知道这些,何况余二狗不过是个一字不识的庄户人,听了这话竟是深以为然,只以为若是余姨娘不死,仗着他是承恩候的姨娘的伯父,在阳谷城又有几个敢惹他,听着这话,眼下都抽了抽,显见得是心疼得厉害,沉着脸向地上啐了口道:“你以为谢家是个什么好东西,呸!别叫我说出好听的来。”
  大伙儿都知道余二狗心思,哈哈而笑,更有个男子在人群中笑道:“这是穷疯了,出口伤人,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余二狗顺着说话的声音看去,便见个眼生的男子,约有三十上下,穿着不大像是阳谷城本地人,便冷笑道:“外乡来的?你知道什么?!谢家要是要脸,能要宋巧儿那样的东西。”众人听着余二狗说出这样的话,都来了兴儿,起哄要余二狗说实情。外乡人听说,仿佛也来了兴儿,笑说:“在下做东,请诸位到酒楼里喝酒,叫这位余大哥慢慢说道,诸位看如何?”
  能在街上围着说闲话的,都是些无事可做的闲汉,听着这个无不欢喜,齐声道好,拥着余二狗往街边的小酒肆里去了。余二狗不过一时不忿,这才胡乱出口,这回看着多少人都要听他细说,到底知道谢家如今好歹是侯爵,得罪不得,倒也有些怕,就要退缩,无如后背叫个白脸小子推着,脚下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时到了酒肆,那白脸小子就将余二狗按在长凳上,道:“酒保,上酒。”倒是一口好官话。他这一开口,那外地汉子就将他瞥了眼,只做个没留意地模样笑道:“是,是,上酒,油煎花生米,卤猪耳朵都切上来,咱们听余大哥好好说道。”
  余二狗这时也没了退路,待要说自家不过信口开河,才开出口来就叫人堵了回去:“你怕什么!谢家如今就俩个女儿在家呢,老宅子都空了,便是你说了,谁还能来问你的不是。”又灌了余二狗几杯酒,余二狗急得拍了桌子,道:“我倒是不怕谢家!我只怕宋家,能将一个女儿先许儿子再嫁老子,还有什么事儿做不出来!”话出了口,余二狗也知道失言,脸上变了变。
  这“一个女儿先许儿子再嫁老子”的事往哪里说都是惊人的,何况涉事的还是阳谷城的新贵承恩候谢逢春,众人哪里肯罢休,只要余二狗细说,余二狗只是不肯。方才推他坐下的那个白脸小子忽然笑道:“大伙儿散了罢,大伙儿请想,一女许了一家父子两个这样没人伦的事,定然是瞒都瞒不及,他一外人是怎么知道的?这是余大哥哄我们玩儿呢,只怕是嫉妒承恩候富贵,编的瞎话污蔑人,余大哥,得亏承恩候不在阳谷城,不然一张帖子,只怕腿也打折你几回。”一行说一行拍着余二狗的肩。
  这话说来也合情合理,众人无不点头,又有个与余二狗相识的道:“余二狗,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侄女儿无福是你侄女的事,如何好拿这样的脏话来埋汰人,这你可不地道。”这话说了,又有多人点头附和。
  余二狗见人人指责,当时便下不了台,脸上似蒙了块红布一般,端起酒盅来喝了两杯,重重往桌上一放:“你们知道个屁!告诉我是,哼哼,也是他们谢家的人。”便将来龙去脉都说了。
  原是余姨娘死后,余二狗没多少日子就落魄起来,手上紧了就寻到谢逢春门上,只以为以谢逢春身家,手指缝里漏些也就够他们一家子嚼用了,不想谢逢春也是个有意思的,竟是一毛不拔。余二狗恼了,在角门那儿跳了脚的骂,正骂得起劲,却见角门一开,出来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梳着低圆髻,脸上黄黄的,连着路也走不动的模样,看着他就把帕子遮了眼哭几声,只说自家姓个孟,也是谢逢春的小妾。因素来同余姨娘要好,看着她青年夭亡十分怜悯,倒是说得余二狗也掉了两滴泪。
  这位孟姨娘又递过一个素帕结成的小包来,里头有二三十两银子,说是叫余二狗看着与余姨娘从前的姐妹情分上,也不要推辞。余二狗本来就是要钱的,哪里会推辞,忙探手拿了。孟姨娘又叹息了回,说了谢逢春如何无情,旧人才没了又纳新人。这个新人还是从前要说于他儿子谢怀德的,叫谢家拒了,看着谢家女儿得了宠,又赶过来奉承,情愿把女儿与谢逢春做妾,谢逢春竟就收了。这样的事传扬出去,一家子脸面还要不要了,连着娘娘脸上也不好看。一面儿说一面儿还咳几声,瞧着身子不大好的模样,想是叫气着了。
  余二狗这番话说得人都点头,阳谷城的都知道谢逢春有个宠妾姓孟,为着这个孟姨娘还同嫡妻马氏闹过几回。如今孟姨娘年老色衰,谢逢春移情别恋也是有的。孟姨娘因此吃醋,故意将事张扬出来,倒也合情。
  有人又问:“也不知道这宋家是哪里的,好不要脸。”余二狗到了这时,索性都知无不言起来,他也只知宋家是在邻城东阳的,旁的底细倒是是不大清楚,叫人围着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会将方才的话来回交代了番。
  外地汉子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了,到柜台上结了帐,趁着众人围着余二狗问话吃酒的空档,悄悄地走了出去,临出门前又回头看了眼,却见那位白脸小子也正抬起头来,两个眼光一触,心知肚明地转开了眼。
  而晚间,承恩候的老宅忽然闹起了贼。亏得谢逢春上京前留了好几房家人,又养了好几条鬣犬,且本地县令为着奉承昭贤妃,晚间巡更时将谢府老宅当做了要紧地方,半个时辰巡一回,是以蟊贼才进府就叫人发觉了,狗吠锣声一时响彻夜空,灯笼火把片刻照如白昼,将蟊贼吓走了,倒是没丢什么要紧的东西。
  ☆、第148章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思想宝宝之母扔的一颗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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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恩候旧宅招了贼,好在要紧东西不是叫谢逢春带去了京,就是收入了库房,只丢了祠堂里那些银制烛台,并一只铜香炉,通过来说也不上一百两银子。
  东西虽少,总是招了贼,阳谷城的县令凃文也自惴惴,只怕叫昭贤妃知道了不喜欢,只消在圣上跟前撒个娇儿,自家仕途就要到头。还是刑名师爷替他出了个主意,只说是:“虽侯爷不在旧宅,倒是那位冯宪冯先生,是承恩候长公子显荣的岳父,他的话长公子多少都要听从,只消侯爷与长公子不计较,昭贤妃娘娘又往哪里知道?”
  凃文听着深觉有理,先往冯家走了回,与冯宪关门叙谈了回,由冯宪亲送至门口,凃文回身作揖,满口都是:“老先生留步,老先生留步。”去时脸带忧色,转回来时已有了些欢喜,显见冯宪是答应在谢显荣前分说一二了。到底凃文不放心将自家的未来前程尽数托付在冯宪手上,亲自写了信,又厚厚备了一车子礼,命县衙捕快押送了,亲自送到承恩候府,务必要等承恩候给个回复。这些事都做妥了,凃文才算松了半口气,若是承恩候肯收下他的礼,这回的事才好算彻底揭过。
  (上接作者有话说)
  又说凃文这里遣了捕快往京中送信,高贵妃与陈淑妃两支人马也先后出了阳谷城,因知道彼此身份,一路上紧赶慢赶,只怕叫对方拉下误了娘娘的事儿,一路上晓行夜宿回护,在同一日里先后回到京城。
  陈淑妃虽在朝中没个哥哥兄弟,然景和已领了实差,在六部走动,唯有晚间睡觉才回未央宫,是以虽他的人较之高贵妃的人晚了半日到京,消息倒是他先收着的。
  来回景和话的,正是那个白脸小子,身上穿着六品内侍服秩,走过来在景和面前跪倒,将一路往阳谷城的所见所闻一一回奏,尤其余二狗那番说话,更是说得详细入微,又道:“奴婢已打听得,那宋家也上京了,仿佛要在京中做些生意,许是承恩候叫贤妃娘娘教训过,只是不肯出面,是以铺子到这会子也没开起来。
  在京城开个小铺子勉强维持生计决然不是宋家这等甘愿送女儿为妾的人家所图的,自然是要打开门做生意,而在京中,这等官宦世家云集之地,生意门脸儿越大后头的势力也就越大,国公侯爷不足为奇,便是王爷也不少。宋家毫无根基势力,如何开得起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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