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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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福海追问道:“只是,那些人绑了表小姐,是为索要何物?”
  可不能让沈佩兰继续犯蠢下去了!不等沈佩兰开口,魏国公夫人说道:“此乃家奴背主犯事,索要钱财,涉及我们家表小姐的安危,犯事的又是几个不知死活的家奴,所以没有报与应天府。打扰怀义公公和汪大人寺庙清净了。”
  言下之意,就是说这不关公公和锦衣卫的事,你们管得太多了,这只是我们的家事而已。
  汪福海却说道:“这事若发生在瞻园,我们锦衣卫是管不着的。可不巧表小姐是在鸡鸣寺被绑架的,鸡鸣寺不用我说,两位夫人都知道是皇家的香火院——山门都是太【祖爷亲笔题的字呢。在皇家寺庙,居然会出现官家小姐被里应外合绑架的大事,这涉及到皇家寺庙的威严和安全,我和怀义公公都不敢马虎大意,虽说没有圣旨下令查案,我们两个不敢置身事外的,这两天都在查案——夫人刚才说是家奴索要钱财,他们要多少银子?在何时何地交换?可否将绑匪的勒索信给汪某看看?还请夫人告知家奴姓名和长相,我们也好帮忙查验。”
  魏国公夫人差点气吐血了,觉得汪福海是故意为之,都说是我们的家事了,这汪福海和怀义公公坚持要搀和进来,这——
  “汪大人来到寒舍,老身有失远迎,还请汪大人海涵。”这时从外头走来一个老者,穿着玄色道袍,银白色的头发梳成髻,只插着乌木簪,身边由一个胖小尼姑搀扶着,并不像其他老太太出行先呼后拥的阵势,但是那通身的气派却令人肃然起敬,汪福海忙站起来身来,对着老者行了晚辈礼,“汪某见过太夫人。”
  太夫人上下仔细打量着汪福海,笑道:“你果然越长越像以前的老汪大人了,不对,你老子当锦衣卫指挥使时,还没你这么大的官威呢。”
  汪福海听了,忙说不敢与先父相提并论,太夫人继续笑着拉家常,说道:“你的喜好也是与老汪大人相似,都喜欢雨前龙井,我那里倒有一瓶上好的,还没有拆封呢,都说宝剑佩名将,这名茶也要配懂得鉴赏它的人不是?来人啦,把那龙井拿过来,送给汪大人尝尝。”
  汪福海像个孙子似的连说不敢要,太夫人拍着他的手说道:“没什么不敢要的,你家是太【祖亲自封的世袭的锦衣卫同知,我们家呢,也是世袭国公,我们两个家族在金陵两百多年了,我们徐家世镇南京,不好与你汪家交往太深,平日就是走走礼,记得你出生时,我还去喝过你的满月酒呢,胖墩墩的一个男孩子转眼就这么大了,这雨前龙井算是我这个长辈给你的东西,长者赐不可辞,再退让,我可就要恼了。”
  汪福海只得收下,这茶叶罐拿在手里轻飘飘的,似乎里面装的不是茶叶,汪福海心知肚明,不再追问绑匪一事,稍坐着陪太夫人说了会子话,便抱拳告辞了。
  太夫人笑道:“今日是中元节,我们还要家祭,就不留你晚饭了,改日你若再来,提前下个帖子,我叫他们做一桌子你喜欢吃的菜,我也有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孙子酒量还不错,叫他们陪你喝点酒,只是今日不能够了。”
  汪福海呵呵笑着,太夫人看着汪福海的身影消失在瞻园,魏国公夫人和沈佩兰从屏风后走出来,魏国公夫人说道:“母亲——”
  “你们两个——今日若我不来,你们都要被这汪福海牵着鼻子走!”太夫人冷冷瞥了这两个媳妇一眼,在沈佩兰身上停留的时间稍长,沈佩兰有些心虚,但很快挺直了腰杆。
  沈佩兰说道:“母亲教训的是,媳妇们也不知这汪福海到底是何来意。说是查案,这问到一半便走了,说是找国公爷,国公爷还没来呢。”
  太夫人说道:“他已经拿到想要的东西,还留在这里和你们两个妇道人家打什么机锋?”
  魏国公夫人跪地说道:“媳妇愚钝,请母亲明示,这汪福海只是拿了您送的茶叶走了,这好像不是他所愿吧。”
  太夫人说道:“你啊,太平日子过得久了,整日忙着瞻园的内务,没和锦衣卫打过多少交道。你们都要记住,以后锦衣卫做可做也可不做的事情,便是想要从中得到些好处,这好处呢,基本就是要银子了。金陵不比京城,有成堆的案子供锦衣卫查,他们空有威风没处用,好不容易抓到机会,如何肯放过?偏偏那太监怀义在旁边出谋划策也想捞一笔,把汪福海当枪使,他坐收渔翁之利。看来城北大营搜鸡鸣寺一事,惹得怀义不满啊,也是想着将我们一军,扳回一局。”
  太夫人对着沈佩兰说道:“你平日是个懂事的,怎么今日乱了阵脚?你以为汪福海是想救今竹来瞻园的吗?真是太天真了,锦衣卫才不会多管闲事,他们若真管呀,也是为了银子而已。唉,也难怪,都说关心则乱,你今日表现失常,也是人之常情,我不会怪你的,你大嫂——”
  魏国公夫人忙说道:“我也不会怪罪四悌妇的,今竹这孩子怪惹人疼的,我和国公爷定会鼎力相助,把今竹找回来。”
  沈佩兰也跟着唱将相和的大戏,说道:“我也是太心急了,没看清汪福海的来意,差点坏了大事,真是对不住大嫂。”
  太夫人这才满意的将两个儿媳妇的手交叠在一起,说道:“当年瞻园七子夺爵之事你们也都清楚,那时南京锦衣卫指挥使就是汪福海的爹、老汪大人,当时同是徐家血脉的七兄弟祸起萧墙,互相猜疑攀咬,每人都给了老汪大人多少好处?真是数也数不清的,个个机关算尽,结果呢?我就不多说了,你们回去细想去,古人有句老话,叫做家和万事兴,若家门不宁,哪怕是世袭罔替的爵位、哪怕是金山银山的家产,转眼都成空,谁都得不到好处。前车之鉴,要切记啊!”
  “是,母亲。”两个儿媳妇齐声应道,似乎方才的龃龉消失,妯娌和好如初。
  且说汪福海的目的被太夫人一眼识破,并顺水推舟成全了自己,这银子似乎来的太轻松了,哪怕在太夫人面前装孙子呢,也是值得的。
  汪福海打开茶叶罐,四张五千两的银票安静的躺在里头,太夫人出手真阔绰,意思是我和怀义一人一万两,这事便不用我们插手了。不过——汪福海从里头拿出两张银票来,用荷包装上,心想怀义不过只是动了动嘴皮子,一应查案跑腿要银子之事都是我在做,若是平分,我那些手下兄弟们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白干不是?回去就说太夫人给了一万两,我和他一人五千算了,他总不至于去找太夫人对质吧。
  汪福海的马车径直往城北鸡鸣寺而去,除了要和怀义分银子,他老婆孩子都在寺里头呢。一路上经过的街坊都有应天府设的路障检查,但应天府的人是不敢碰汪福海的马车的,马车畅通无阻,约一个时辰就到了鸡鸣寺。
  此时日已西沉,炊烟渺渺,已经到了晚饭时节。
  沈今竹这些新到的小沙弥们都在大厨房打杂,有了上午被吴敏的婆子扔了镜子要她照照自己的鬼样子经历,沈今竹一天都是浑浑噩噩、倍受打击的怂样。如今她这个狼狈样,自己都看不过眼,还是别到吴敏或者怀义那里丢人现眼了。
  长吁短叹了一整天,别人问她怎么了,她就说自己被后娘卖到寺庙当小沙弥,爹爹也不管,她好伤心云云。这十三个小沙弥个个都有一篮子悲催往事,一听沈今竹起了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的开头,便一个个说起了自己的身世,简直就是各种人间悲剧的浓缩版本,最惨的还属和沈今竹同屋的小沙弥,他说自己应该是两岁的时候被人牙子拐走了,被倒手卖了好几次,好不容易卖到一户好人家当继承香火的养子,却在父亲死后身份得不到宗族的承认,不仅一分钱遗产拿不到,不能供养寡母长姐,还被强行被宗族发卖了。
  这种“谁敢比我惨的”的游戏玩到他身上就终结了,本来还有两个准备诉说自己身世的,听他这种曲折悲惨的经历,顿时立刻闭嘴,不好意思和他比了。
  就这样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火头僧依旧安排沈今竹去送吴敏姐弟院子的食盒,沈今竹蔫蔫的坐在灶前不想动,昨日搭骡车时让出米袋上座位的小沙弥听见,便自告奋勇的去替沈今竹跑腿。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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