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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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北京的锦衣卫手中权力远大于南京的锦衣卫。锦衣卫分为南北镇抚司,北镇抚司审理皇帝钦定的案件,开设诏狱,可以自行逮捕、刑讯、处决,任何机构都无权过问。而南镇抚司则类似锦衣卫的监察机构,负责锦衣卫的法纪、军纪,监督南镇抚司的案件审理工作。南北镇抚司下面都设有五个卫所,由千户、百户、总旗、小旗,缇骑组成,各有五千余人。
  今夜中秋月圆之夜,节日当值北镇抚司的王千户从锦衣卫后街骑马到了西江米巷,转到此处最繁华的棋盘街,出了正阳门,就到了外城正阳门大街上,他要去老家大兴县过中秋节,从热闹非凡的正阳门大街入了蒋家胡同,走到胡同尽头,便是三里河了,这里明显行人稀少,王千户回家心切,便在三里河边的小道上策马狂奔,走了不多久,前方有个挂着气死风灯笼的茶摊,那茶摊门口停着好几辆马车,将小道堵得严严实实。
  王千户赶紧一拉缰绳,骏马嘶叫,跑了几步远就停住了,王千户大叫到:“那个不长眼的把车停在这里,还不快滚开,耽误了爷的行程,等过了节,爷带人烧了你的茶铺!”
  也许是地方比较偏僻的原因,这茶摊外头空无一人,并没有客人,也有跑堂的伙计,无人应答。王千户觉得有些不对头,想拍马从旁边树林里绕路过去,就在这时,走出来一个一看就是练家子的青年人,对着他拱手施礼,说道:“是王千户吗?我家大人请你过去叙话。”
  王千户心生警惕,问道:“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官,你家大人是谁?”
  那青年人一笑,说道:“王千户进门就知晓了。”
  王千户有些犹豫,这时青年人掏出一个腰牌举起来,“快点吧,不要让大人久等。”
  借着十五的明月,王千户瞪大眼睛看清了腰牌上的标记,吓得赶紧从马背上滚下来,连连说道:“让大人等了我那么久,真是对不住,对不住啊。”
  青年人笑道:“不约而来,王万户不要怪罪才是。”
  王千户扇风似的摇头说道:“岂敢岂敢,大人要见标下,是标下的荣幸。”
  王千户进了茶铺的茅舍,这茅舍后院养着一群鸡鸭,一个身形削瘦的人正饶有兴致的给这一群鸡鸭喂食,一把把的撒着手里的掺着麸皮的瘪谷子,嘴里还发出咕咕咕的呼唤声,那群鸡便围着那人身边抢食。
  青年人说道:“大人,王千户带到了。”
  那人微微颔首,表示听见了,依旧做着喂食的动作的和声音,青年人退下,王千户顾不得地上鸡粪味难闻,赶紧跪地行礼道:“标下见过大人。”
  那人将葫芦瓢里头的瘪谷子全部喂完了,才一摆手,说道:“起来吧,我们进去喝杯茶。”
  王千户赶紧抓起葫芦瓢,舀了一瓢水弯腰说道:“大人,让标下伺候您洗手吧。”
  那人洗了手,拿帕子擦了擦,笑道:“瞧你也是个机灵的,你是世袭的锦衣卫千户,在北镇抚司当差也有十几年了吧,怎么还是坐在总旗的位置上?”
  王千户面红耳赤说道:“标下无能,立功太少,升就慢了,唉,真是对不起祖宗为标下挣的这世袭千户俸禄啊。”
  那人喝着茶,笑道:“你无能?我看你挺有本事的嘛,这些年接了不少私活,打着北镇抚司查案的名头,帮人送礼打点关系、查案平诉讼,位置升的不快,银子却捞了不少吧?”
  王千户吓得满头大汗,那里敢和那人平起平坐喝茶,跪地说道:“标下没多少本事,接的私活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赚着辛苦钱补贴家用而已,京城里头柴米贵,标下的家至今都还在大兴县城,不敢搬到京城住。”
  “无关紧要的小事?”那人问道:“都是些什么事啊?”
  这世上的事,恐怕就没有能瞒过这位大人的了。王千户不敢隐瞒半分,急忙说道:“标下是世袭锦衣卫千户,对京城是熟门熟路,帮人送礼打通关节,帮钱庄给家境普通的小京官放些债、收债,有时候还帮人暗地里查事情,寻人什么的。”
  “寻人?”那人问道:“找一个人多少银子?”
  王千户忙说道:“那要看找的是什么人,好不好找,时间隔多久了,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看对方家底厚不厚实,肯不肯出钱。少则一百两,多则上千两。遇到那种家底厚、又不愿意声张的,尽可以狮子大开口的要银子,要的少了对方还不放心呢,我越是敢要银子,对方就越相信我。”
  “哦,原来还有这个门道。”那人站起来,负手看着满院子找虫子啄蚂蚱的芦花鸡,说道:“举个例子,说说你要价最高的一笔寻人买卖。”
  像大人这种身居高位的人,如何对我那点小买卖感兴趣?王千户心里满是疑问,但也半分都不敢隐瞒,说道:“标下做的最大一笔寻人买卖,得了六千两银子。对方是南都金陵城沈家大房大少奶奶的心腹陪房,叫做管彤,这管彤打理着沈家大房在北方的店铺房屋,每年秋还要去东北收地租,有的是银子,沈家以前是盐商,后来做了海商,都是赚大钱的买卖。”
  “三年前他请我寻一个人,是沈家大少奶奶的同乡,山东高密人,也是高密名门望族子弟,家里叔叔做过二品高官,可惜后来被政敌赶下台,还被抄家诛族,嫡亲一族少年以上的男子全部被砍头,幼童和女子被罚没成官奴,那人好像是改了户籍上的年纪,幸免遇难,也成了官奴,辗转到了京城,然后再无消息。”
  “像这种已婚妇人暗地里寻找同乡的,一般都是旧情人。”王千户目光狡黠的说道:“有钱,又不愿意声张,所以可以尽量往高出喊价,对方一般不敢还价,标下要了六千两银子,那管彤也是被吓着了,说回去写信问问少奶奶,过了两月,管彤拿着银票找上标下,当时标下还后悔要少了,说不定喊一万两都能达成。”
  那人依旧负手看着院里小鸡吃米,问道:“官奴身份卑微,任人宰割,寻常书香门第人家的女子一旦被罚没成官奴,为了全贞洁,当家主母带着全部女眷服毒自尽比比皆是,即使男童能活下来几个,有幸活到现在,也是早生华发,京城诺大,茫茫人海,你当真有把握找到?”
  王千户说道:“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即使希望渺茫,也要慢慢尽力而为的找,实在找不到,也好给人交代,不然毁了招牌,以后就无人敢上门求办事了。标下上有老下有小的,全家的生活都靠标下一人的收入,不敢拿钱不办事的。”
  “看不出,你还是个老实人嘛。”那人笑道:“这三年你是怎么查的,查出什么来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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