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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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曹核不禁想起了王昌龄这首诗,心生一股自卑感,从小到大,除了偷奸耍滑,我几乎样样都不如他,现在好容易身居高位,他却立志守国门、破红毛番了,又矮了他一头。
  琉璃塔上,暗香浮动,曹核听着沈今竹讲着徐枫的传奇经历,对于这个情敌兼友人的男子,他的传奇似乎才刚开始。曹核鼓起勇气问道:“你和他——又开始了?”
  “啊?”沈今竹想了想,说道:“为我和他见过几次,也一起航行过,我们还——咳咳,总之我们成了知己,知道彼此所想,可是——”怎么和曹核解释这种关系呢?她和徐枫停顿在朋友以上,爱情以下的关系上了,而且彼此都没有往上或者往下走的想法,关键是他们都觉得这种状态对彼此都是最好的,这种关系旁人是很难理解的。
  沈今竹顿了顿,说道:“我们现在的目标都不是嫁娶,所以——嗯,没有,我们没有开始。”
  哪怕是经历了日本国出岛那个狂乱的夜晚,她和徐枫都没能真正开始。
  那就好!曹核松了一口气,他的性格是个那种表面粗矿,其实很细腻敏感的类型,如果对心仪之人表白,肯定会从“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含蓄的开始,但是这些年对沈今竹的了解,这个女人脑子里留给情感的地方太少了,等到他唱到“我和娘子把家还”时,沈今竹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所以斟酌再三,还是直接说道:“我们是有过婚约的,什刹海的房子还在,今竹——我依然希望你能嫁给我。我父亲已经辞官回乡养老了,之前的约法三章都不作数,你可以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
  “真的?”沈今竹问道。
  曹核点点头,“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是时候来个了断了,沈今竹说道:“我想做的事情有许多,绝对没有嫁给你的想法。你已经不是以前的曹核了,你是京城锦衣卫指挥使,我若是你的妻子,今上肯定会有猜忌,对你对我都不好。”
  曹核急忙说道:“我可以不当——”
  沈今竹捂住曹核的嘴,说道:“莫要意气用事了,你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付出的太多,那么多的隐忍和痛苦,一般人是无法承受的,我们的婚姻生活肯定没有你想象中的圆满美好。曹核,你我再也回不去了。从东海之变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曹核独自站在琉璃塔顶上,看见底下塔基一个如蚂蚁般大小的人影消失在视线里,在那么高的地方俯瞰下去,他都能在心里描绘出那个人的模样,她的发丝和嘴唇有多软,心肠就有多硬,她残酷的拒绝了自己,不留一丝余地。她不会明白自己的爱有多么炙热和纯粹,她的世界从来不会为任何事情做出妥协和让步,包括爱情。
  曹核自嘲的笑了笑,我真是个傻子,她连和徐枫两厢情愿的爱情都可以斩断,就跟别提自己一厢情愿的单相思了。可是他偏偏爱上了这样的一个女人,他恨她的个性,也爱她的个性。到头来,他的爱情,好像从头到尾和这个女人无关。她在,或者不在,爱都在这里,不增不减;她爱,或者不爱他,情都在这里,不来不去。
  他的爱,就像此刻的情景,他孤独的站在琉璃塔上怔怔的看着她消失的影子,哪怕知道她永远不会回头,他依旧在那里,人似乎融入了九层琉璃塔,成为佛前的守望者,不得超度,不得轮回。
  ☆、第211章 琉璃塔再成断肠处,入京城风云又突变(二)
  三月,春风拂面,柳如丝,风如片。不冷不热的晚春,坐在官船上昏昏欲睡,运河虽大,比起海洋来就微不足道了,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沈今竹无聊之极。
  “沈太傅,快到通州港了。”外头小内侍在门外说道。二月时,由官复原职的王阁老带着太子的仪仗来接朱思炫回京了,一路官民相送。景隆帝在圣旨上封了沈今竹为太子太傅,就是太子的老师,一品虚衔,所以现在都称之为沈太傅。
  “知道了。”沈今竹懒洋洋的说道。反正根据王阁老的安排,下船进京的仪仗,还有冗长的各种仪式又不需要她露面,乐的自在清净。等进宫把太子交给景隆帝就大功告成。
  不一会,朱思炫身边的内侍名叫汪洋的来请,“沈太傅,太子请太傅去说话。”汪洋二十多岁年纪,长的斯文俊秀,识文断字,他的经历和怀恩相似,都是犯官之后。此人的命运应该是老死在鸡鸣山孝陵的,恰好遇到朱思炫在那里守墓,见汪洋话少勤快,懂得文墨,而且名字极对他的喜好,便带着他上了京城,千载难逢的机会被汪洋撞上了,鸡犬升天。太子身边的内侍如果做得好的话,将来是要入司礼监的,或许是第二个怀恩呢。
  沈今竹当然不会怠慢此人,当即整了整道袍,去见朱思炫。朱思炫已经换上大红色的太子常服,请沈今竹坐下,说道:“太傅,待会就要进通州港了,也不知为何,居然有近乡情怯之感。”
  一日为师,终身为——,咳咳,反正太傅这个称呼不是白叫的,朱思炫几乎每天都要请教沈今竹一些事情,她已经习惯了,师者,传到授业解惑也,沈今竹说道:“这个无妨的,我刚回金陵城时,也有这个感觉呢,回家过一夜就好了。”
  “是这样啊。”朱思炫巴巴的看着沈今竹,说道:“虽如此,孤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太傅能否陪在孤身
  边?孤和太傅最熟了,只要看见太傅,孤就不怕了。万一孤在仪式上露了怯,出了丑,实在丢父皇的脸面。旅途辛苦,劳烦太傅了。”
  你是我的学生,这样也丢我的脸面,我也无法向皇上交差啊!沈今竹心中大呼,只得说道:“这倒算不得什么劳累——只是王阁老安排的花名册中并没有我的名字。”
  朱思炫忙说道:“仪式冗长,又不得不走过场。王阁老也是体恤太傅连日辛苦,所以安排太傅早早上马车休息,孤厚着脸皮和王阁老说一说,他定同意的。”
  沈今竹本着“站好最后一班岗”的职业道德答应了太子的请求。回到船舱里,不一会王阁老找她说话,递过一个厚厚的本子,说道:“太子方才说要沈太傅陪着下船,接受文武百官迎接,我同意了,只是仪式冗长繁琐,仓促之间无法派专人教习沈太傅礼仪,沈太傅拿着这本笔记先看一看,能记下多少是多少吧。”
  沈今竹看着砖头般厚重的册子,顿时觉得头疼不已,说道:“都快到港了,我又没有我爹过目不忘的本领,哪能记得住?我就跟着王阁老共进退吧,免得殿前失仪。”反正王阁老复职时,也封了太傅,也是太子老师。于官阶上,他们是相等的。
  王阁老点点头,这也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仪式果然冗长繁琐,礼部几乎将一半的京官都拉到通州港跪迎太子。沈今竹穿着御赐的袍服站在太子右边,左边是王阁老。一老一少两个太傅共进退,连进京的马车上都是两人和太子同车。
  在宽大如同房间的大马车上,王阁老一直和沈今竹聊着航海、造船和火药配比的事情,王阁老是两榜进士,工部尚书,对这些是如数家珍,在官场浮浮沉沉这么多年,他见多识广,才学口才了得,沈今竹听的津津有味,拍案叫绝,王阁老也对沈今竹的海外各种见闻饶有兴致,沈今竹一心从商,乘机拉拢关系,谈起了买卖:
  “……如今我的日月商行还有榻房都还回来了,工部重修王恭厂的火药厂,需要许多硫磺还有硝石等原料吧,王阁老,不是我自夸,我们日月商行的原料绝对是上品,而且价格合理,以前我们就和工部签了长期的契约,每年供应几十万斤硫磺给各地的火药厂,那时王阁老在任上,应该晓得我们的货从不掺假胡乱要价,现在就有一批从日本国运的硫磺往海澄县而去,王阁老若相信我的为人,何不派人去瞧瞧呢……”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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