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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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行到一片山岗前,走过这道山岗就是鹿城了,枇杷皱了皱眉毛,让大家停了下来。越是向北,遇到突厥人和刘宏印手下的机会越多,考虑到家眷和跟随百姓们的安全,她必须小心,“我们先不要过岗,就在这里先休息一会儿,打探了消息再说。”
  王淳正与枇杷并马而行,看看巳时的太阳正好,怔了一下,“你一向胆子是最大的,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反倒裹足不前了呢?”
  “你以为我不急着去见我爹和我三哥?”枇杷瞧了他一眼却没有笑,“这道山岗虽然不是很高,却是这片平原中的制高点,与鹿城相距却不远,我爹既然没有在这里驻兵,就是说明他们尚且立足不稳,是以我们必须要格外小心。”
  “原来如此。”王淳信服地点了点头,枇杷对于军旅中的种种事情都是极有灵性的,天气变化、山川地势了然于胸,行军布阵、扎营夜宿深有方略。且她并不全是中规中矩地按兵书军律行事,而是常有变通,有时看起来不合常理,但过后却发现她的的决策却是最对的。
  大家从京城一路行来,山高路远,又带着老弱伤兵,正是全赖她如此超卓的本领,才能安然到了这里,且此后被她庇护的人亦不在少数。
  枇杷说着就让大家解下马车在路边休息,自己又上了马喊了一声“阿鲁那!”一挥手,示意阿鲁那陪她前去察看前面道路情况。
  王淳见了忙道:“阿鲁那的马不行,还是让他在这里与大家休息,我陪着你去岗上看看情况吧。”
  大家的马都扔到了玉华山上,现在用的马是在路上陆续买的,比起先前玉家军的战马差得多了。阿鲁那身高体壮,临时买到的马不堪重负,奔跑不快,枇杷也知道,便点头道:“那好,阿鲁那你就留下吧。”带了王淳纵马上了山岗。
  两人过了几道土坡,忽见前面的山坡上竟然立着几十骑,个个被发左衽,身带弯刀长弓,尽显剽悍之气。为首之人正在指点着岗下,隐约能听到几句突厥语,只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就在枇杷与王淳发现这些突厥人的时候,突厥人也发现了他们,便有人指着他们两个高声叫了起来,然后有更多的人转过身来,拨出弯刀,似乎就要纵马过来,一股杀气陡然而起。
  王淳不由得勒住马,惊出了一身冷汗,且不说人数相差悬殊,只是对方的高头大马就胜过他们数倍,只要突厥人冲过来,他们俩人在劫难逃,且突厥人若是再就势下了山岗,留在岗下的人若无准备恐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就在这时,就听枇杷向他大喝一声,“王淳,你回去传令左营上岗,右营从左路向北包抄!”还未喝罢已经一夹马腹向岗上冲了过去,又早摘弓搭箭,随时准备射出!
  王淳心知枇杷如此说只是虚张声势,令自己回去只是为了保全自己,但他决不会留下枇杷自己逃生而去,遂也大呼道:“石三,陈二、你们去传令,让后营跟上!”然后立即打马随着枇杷向前,亦如她一般摘下身上的长弓,手中扣上长箭!
  这时枇杷早已经领先了一射之地,与那队突厥人更近了,更于疾行中弯弓搭箭放出一轮,就见岗上应声滚落下一人一马,正落在枇杷前行的路上,但她经过时停也不停,从那一人一马身上一跃而过,手中的箭亦又发了出去,再一次有人马应声倒下。
  王淳这时也发出了一箭,亦射中一人,正待再搭弓,就听山岗上一声浑厚的突厥语急呼了几声,一阵箭雨向他们倾泻而来,就在他们为了躲箭雨而略微一顿时,那几十骑已如风卷残云般地飞奔而去。
  枇杷与王淳纵马疾追,可到了山岗最高峰,却见那些突厥人驾着他们的快马已经跑得很远了,根本不可能再追上。
  王淳心有余悸,由衷赞道:“枇杷,你可真勇敢!”
  枇杷停住了马,抬起袖子擦了擦汗,“我哪里是勇敢,我们总算幸运,逃出了这一劫。”
  王淳顿悟,“难道你是在学当年的飞将军李广?”
  当年李广只带数骑,在漠北遇到数千人的匈奴人,他不但不回逃,反而令手下就地下马,后来又解下马鞍休息,匈奴人惊疑不定,终不敢动手,僵持了一天在夜里撤军了。
  “是也不是,”枇杷道:“这些突厥人偷偷到德州察看地形,心里本就是虚的。见我们只有两人,便想灭口,是以那时他们已经起了杀心。若只有我们两人,自可以想办法逃进林中,可是岗后还有老弱伤残,遇到他们焉能保全?只有我们毫不犹豫以身后有百万雄兵的气势压过他们,令他们心疑不敢久留才是上策。”
  王淳略一沉思,便笑了起来,“枇杷,我一向也觉得思路敏捷,可是沿路遇到各种事情,总是不如你,想起三年誓约,不禁汗颜,今天我尤其要甘拜下风了。”
  枇杷亦摆手道:“今日之事纯属于侥幸,我当不起你这番赞扬,且我家世居营州,与突厥人一年数战,最懂他们生性悍勇,但又格外敬服强者,表面粗犷,实则狡诈的性子,是以才能取巧成功。若是突厥人不瞻前顾后,只要一鼓而下,我们俩人今日就为齑米分了!”
  “可是你还是一点犹豫都没有地冲了上去,气慨非凡!”
  “我们若是冲上去,就算不能阻住突厥人,但定能拖延不少时间,突厥人纵是得胜了,见我们的勇武,亦不会敢下岗去找们们的同伴,总能保住大家。不管如何,狭路相逢勇者胜,唯有我们主动出击,才能占据优势。”说罢竟然并没有为已经得到了成果而满意,反叹道:“今天过来察看地形的必是突厥位高者,我向他射了数箭都被他挡下了,可惜不能将他留下!”
  王淳便问:“这几骑突厥人皆披发左衽,身着皮裘,并无衣冠服色差异,怎么能看得出官品等级?”
  “突厥人官品等级并不看衣服冠带,且他们到这里偷窥地势更不会将显示身份地位的表记露于外面,但是我观这次前来的突厥铁骑马匹格外雄壮高俊,更兼领头那人方面赤髯,气慨不凡,必是一个大首领!”
  王淳笑道:“你先前射杀过一个左贤王了,难不成再会偶遇一个左贤王?又想将他射杀,岂不太过巧合?”
  枇杷亦觉得好笑,“我是过于贪心了,射杀先前的左贤王已经是幸运,现在又哪里能再遇到左贤王呢?这个突厥人虽是个大首领,但我想左贤王总不会亲自来察看地势吧。”
  两人从山岗顶部向下看去,只见鹿城相距不过几十里,正处于一片丘陵之间,卡住这一带平原的要冲之地,又赞道:“老大人和我爹将鹿城控制在手中,正如用手卡住对手的咽喉,让他们说不出的难受,无怪突厥人派大头领前来察看呢。”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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