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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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艺涵身高一米七出头,在女明星中算是高挑的,杜念不比她高多少,衣服的长度刚好路出脚踝,正方便他跳舞,而他的骨架子也没比何艺涵宽出太多,再加上古式的服装都比较宽松,杜念穿在身上,虽然自己感觉有些不合适,外人看着却也没有违和的地方。
  杜念对着镜子满意的整了整腰带,慢条斯理的把水袖折好压在手腕上,又叹了口气,无不遗憾的拨了拨额前的刘海,摸了摸鬓角,心中暗叹,只可惜自己那一头如水的秀发了。若是上一世,他还能梳个漂亮的发髻,插上一个碧玉簪子,再在额间贴上花钿,眼角抹上斜红,必能比那个什么何艺涵更加惊艳。临出门时,杜念又从首饰架子上挑了两串儿金光闪闪的铃铛挂在手腕上,这才让场务开了门。
  杜念也知道,自己男穿女装,就算长得再雌雄莫辨,别人看了也是要皱眉的,因此,一出门,也不做矫揉之姿,直奔金莲台,扶着台边,双手用力,身子一提,轻轻松松地跃上了金莲台。手上铃铛脆响,杜念按住铃铛止了声音,垂眼看向台下的欧明聿,也不叫音乐,忽的将腰向后一折,两条水袖在天空中甩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及落地时又猛地向前一俯身,双臂又从身侧划向身前,待水袖轻飘飘的落到身前时,缓缓起身,右手向后一甩,手腕微抖,铃铛叮咚作响间,杜念微微屈膝,深深颔首,向着台下的观众行万福礼。
  阳光明媚,金莲台在阳光下金光闪闪,片场的布景金碧辉煌,尽显南唐精巧奢华的纸醉金迷。杜念缓缓抬起头,看着周围这古香古色的一切,一时间仿佛自己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上一世那个改变了自己一生的时刻。
  那时也是这样一个夏天,也是这样一身红衣,也有这样一个金莲台,他立在挹翠阁最中心的舞台上,丝竹之中声,将水袖衣摆甩得如同一团红云,一个回身抬头,他就看到楼上的包厢里坐着一个黑衣的男人,身边一个作陪的姑娘小倌也没有。他就坐在那里,仿佛一把未出鞘的剑,剑鞘朴实无华,然而稍一靠近,就能感到名剑利刃上散发的森森寒意,一个眼神,便让人感到寒意入骨,连心脏都结上了冰霜。
  一曲过后,他被老鸨带进了包厢,看着老鸨谄媚的对着男人深深万福,笑得见牙不见眼,声音软得能滴出水来:“……念儿能伺候您是他的福分呢,您愿意提点他,将来说出去,也是他的脸面……”
  他上前行礼,不等弯下膝盖,就被男人扶住了身子,“你母亲当年与我有救命之恩,”男人的声音冰冷低沉,但细听,却能听出一丝隐隐的温柔,“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了,你便称呼我大哥吧。”
  而这个大哥,终究没叫上几年,两年后,他便开始唤男人聿郎了,这一唤便是一生,再也改不了了。
  回想往事,杜念心中甜蜜,完全沉浸在了舞蹈中,在他的视线中,除了欧明聿,再无他人。他的动作越发的迅速,一拍一响的铃声越来越密集,水袖在空中缠缠绵绵得开出一丛牡丹,脚尖点在金莲台上,轻盈的像一只蜻蜓,身体仿佛没有重量一般,似乎随着风就要从金莲台上飘走了。
  欧明聿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很奇怪,看着眼前逸态横生,宛如翾风回雪的杜念,他忽然觉得这一幕如此的熟悉,好像曾经有一天,他曾经在某个地方,也见过这样一个人,浓姿百出,飞燕游龙,扬眉转袖,一个不经意的潋滟目光,便荡漾着润进了心里。一种诡异的渴望挣扎着从心底升起,欧明聿忽然很想上前把这个孩子抱进怀里。
  我这是怎么了?欧明聿皱起眉头。二十七年来,他几乎从未动心过,不论男女,这让他一度以为自己恐怕要孤老一生,一辈子一个人这样过下去。然而自从遇到了弟弟的这个同学,他便觉得自己冷硬的心脏好像渐渐地融化了。
  这是不对的。欧明聿握紧了拳头,他不喜欢失控的东西,无论是工作还是感情,而杜念让他有一种有什么东西即将脱离控制的失速感。这种失速让他感到一种新奇的淡淡的愉悦,可他的理智却在此时拉响了警报,让他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第 7 章
  何艺涵的手隐藏在宽大的衣袖中,攥成了一个紧紧的拳头。她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脸上的表情,不让自己露出一丝不悦的神色来,心中却在崩溃地大声咆哮着:这种水平,还需要我来指点吗?!这位杜少爷,你确定你不是来砸场子的吗?!
  如果这也是一个女演员,何艺涵完全可以确定,这就是来打她脸的,可这人看起来应该是欧小少爷的朋友,大半可能也是个豪门子弟,有必要这样踩她的脸吗?再说把她比下去了,能干什么?要抢她的女主角吗?
  就在何艺涵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金莲台上,只见杜念足尖发力,猛地跃起,双腿向后弯起,脚尖绷紧,几乎要碰到后仰的头,他的身体几乎弯成一个完整的圆,双臂带着水袖画出两个更大的圆圈,将他包裹在正中。他跳得很高,悠悠地跳起又悠悠地落下来,仿佛重力失去了作用,动作丝毫不显急迫和紧绷。
  “哇哦!”欧定宸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呼。欧明聿也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睛,拥有如此的爆发力,这还是那个连箱子都提不动的男孩儿吗?
  而一旁,不同于欧明聿的心事重重,何艺涵的暗中忿忿和欧定宸的目瞪口呆,导演双目发亮,突然间掏出手机打开视频,把杜念的舞姿录了下来。
  金铃轻响间,杜念顺着落势跪倒在地,双手轻轻一抖,水袖便像听话的宠蛇一般回到了他的手心里。他身体后仰,将水袖抛向空中,待水袖在空中完全展开时,双臂向两侧大大的拉开,身体不知怎么的,又飘乎乎地站了起来,接着便是越发迅速地旋转,重叠的裙摆层次分明的飘起,最外层宽大的展开,而最内层却小心的盖住杜念的脚踝,仿佛他整个人踩在一团红云之上。他的身体随着旋转朝着一边歪倒,双手变换着高度,水袖便画出一个个多变的波纹,将他包裹起来。
  铃声由疏至密,最后连成一片,杜念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最后竟连成一片,像是一团烈焰燃烧在金莲台上。突然间,铃声骤然停止,杜念猛然站定,一手抚胸,一手背在身后,微微屈膝,头偏向一边,深深的低着,被扬起在空中的水袖,悠悠地随着风的吹拂飘荡下来,从金莲台上落在地上,宣告着舞蹈的终结。
  “好!”导演用力地鼓起掌来,“漂亮!太漂亮了!”这一声仿佛打碎了一个梦,原本安静得鸦雀无声的片场立刻响起了嗡嗡的讨论声,大家交头接耳,惊讶地看着这个少年,又隐晦地看向何艺涵。这少年说是要何艺涵为他指点指点,如今这水平一看就知道比何艺涵高出一大截,不知道何艺涵这位万晟一姐等会儿要怎么收场。
  何艺涵被导演这一喝喊得反应了过来,立刻也跟着热情地鼓起掌来:“跳得太棒了!这种高水平的舞蹈,我可真是学不过来呢!”毫不吝惜溢美之词。她突然想明白了,不管这位杜少爷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相较于才艺不精被人比下去,失了风度和涵养才是娱乐圈中最丢人的事情,不管遇到什么事,摆出一副轻描淡写,万事不经心的模样才是制胜法宝,在娱乐圈中,心中再不爽,也不能露出一点难看的脸色来。
  杜念微喘着粗气,强笑着扶着场务的手从金莲台上跳下来,双腿打颤,腿根发酸,差点坐倒在地上,腹部的筋被抻得发疼,手臂也仿佛不再是自己的了,刚才有几个动作大开大合,身上牵动到的肌肉差点抽筋,如果可以,他真想直接倒在地上,好好的喘口气。
  原身以前为了讨杜父的开心,跟着弟弟一起去练过跆拳道,虽然没学会几招有效的攻击手段,不过身体的柔韧性却练得还不错,可比起上一世的杜念还差得远。而自杜念穿过来后,虽然也是天天勤练内功外功,可时间不够,自己再努力,身体还是不够软,挑战高难度的舞还是太吃力了些。而且他丹田内积攒的内力也不够支撑这具虚弱的身体跳完一整支舞,这支金莲舞到了最后,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不是“绝对千万一定不能在聿郎面前出丑”的强烈信念支撑着他,他怕是早就一屁股坐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不过……他迅速地瞥了眼欧明聿……舞已经跳完了,那么再虚弱也无妨了吧……想到这儿,他立刻不再掩饰自己的疲惫,扶着场务的手走了两步,就差点摔倒在地上。另一个场务忙给他搬来一把椅子,杜念坐在上面喘了半天的气,才摆了摆手,谦虚道:“哪里哪里,班门弄斧而已,不值一提的。我不过是野路子,比不上何小姐专业。”
  “哟呵,小念,居然还藏着这么一手呐!”欧定宸怪叫着冲过去,给他捏肩膀,“在家也没见你拉过腿劈过叉啊,怎么突然就会跳舞了?”
  欧明聿看着笑靥如花,时不时地偷偷朝自己飘来一个眼神的杜念,内心复杂。虽然莫名地对眼前的少年产生了好感,但是他突然间觉得自己不得不怀疑,这个看似单纯可怜的少年是不是其实颇有城府,惯会做戏,对他们兄弟两人别有心思,否则,以欧定宸青春期时极端激烈的性格,原本最讨厌不够阳刚的男孩子,就算之前无意间伤害到了对方,心怀愧疚,也不至于不过一两天就把对方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了。
  杜念正和欧定宸说笑,突然感到一阵冰凉的视线投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心中一凛,抬起头顺着感受到的目光的方向望去,竟对上了欧明聿的视线。欧明聿目光复杂,有惊艳,有欣赏,有淡淡的喜爱,但是更多的,是警惕,是怀疑,是防备。
  好像一桶冰倒在了自己的心上,杜念突然冷静了下来,仔细想了想,忽然面色惨白。他一直扮出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模样,如今却能跳完一整支舞,空翻,一字马大跳,下腰,吃力的动作一个接着一个的做,前后差距这么明显,欧明聿必然会多想。
  回想这段时间自己的状态,杜念这才惊觉自己似乎太冒进了,以欧明聿的性格和身份,对于身边的人必然会多加试探,才会慢慢的投以新任,因此自己才打算温水煮青蛙,一点一点的渗透到他们的生活中,在今天之前,自己做得还是很好的,可就是因为太顺利,竟然失去了耐心,急功近利了起来。这一舞惊艳是肯定惊艳的,可也让欧明聿对自己心生怀疑,实在是太得不偿失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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