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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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的贵人要问一问,她起先照实说了,除开卖馄饨得的钱,便又多得些赏钱,一碗馄饨不过十来文,这赏钱却翻了倍,竟还有人给一二两的,便是她卖上几日,也不够这些银子。
  这是个来钱的法子,可宁姐儿头一二回收了这样的赏钱,再往后便不愿出头露脸了:“这同那躺在街边唱莲花落托碗的乞儿有甚个分别,再不能做这样下贱事。”
  家里带来那对老夫妻,还领了个孙儿来,主家答应不卖了那个小男娃,他们是千恩万谢,那娃儿也有七八岁大了,被宁姐儿带出来,假称是姐弟,由着那男娃儿送吃食到客人船上去。
  客人见他年小,知道是跟着姐姐出来卖吃食,便也饶几个赏钱予他,生意从七八月直做到九月,先是亏本赚吆喝,后头才慢慢好了。
  既做了这桩生意,便要时时看人脸色,不独那画舫上的客人,便是妓家也得好声好气儿,但凡有一丝丝的不妥,那娼门也不给好脸子瞧。
  吃苦容易受气难,只想想娘亲要用药,哥哥在柜上那些辛苦,便又一一忍下去。这行当再没个歇业的时候,凭你天再热雨再大,总有人富家公子王孙有兴游湖,越是晚间越是人多,秦淮河上游船如织,密麻麻的挤得河道不通,天天到三更半夜才歇息。
  蓉姐儿记挂着她,备的礼也厚些,秀娘忙着先去吴夫人那儿探口风,谁晓得才要叫算盘送信去,算盘便回道:“太太不在金陵,吴家如今有些事体,还是隔一段再请罢。”
  吴家的事,便是吴少爷日日流连秦淮脂粉乡,家里那一个闹得要和离了。
  第168章 和离女媒人上门恶名男另娶不易
  吴少爷自听了窈娘一回琵琶曲,有个气闷便来光顾,也不叫她侍候酒食,也不要龟公在边上传菜递帕,只是听琴,一曲完了再谈一曲,坐在楼中还嫌喧闹,便租了画舫,在船上听琴。
  他隔着两日就要去一回,吴夫人立时警醒起来,骂也骂过训也训过,他只是不改,跟了去的小厮回报说是听琴,在那画舫中哪里还能成事,一河都是船,便要弄,也得回楼子里头。
  吴夫人这才松出一口气来,知道儿子不曾沾那些烟花女子,正要回头劝着儿媳妇宽宽心,只当他是去茶馆里头听评书,一样是个弹唱的。
  谁知道吴少爷翻眼把窈娘包了下来,不叫她再接客,便是他不去,她也不必再去见别个,只日日在楼子里等着他便是。
  这一来同养个外室有甚个分别,吴少爷又去打听怎么能把她赎出来,教坊司里头俱是犯官妻女,窈娘便是十岁上下叫人押进去的,学了三四年的弹唱迎客看人脸色,到十三四岁便破了身接客,这要赎出来却不是有银子便够的,得拿到衙门恕令才成。
  窈娘原就有些性子,不肯十分接客,那些个瞧不上眼的,便是有钱也不肯见,很不得鸨母喜欢,如今巴结上了新任的百户,倒成了门子里头的娇客,闲着睡到日上三竿,高兴了就弹一曲,不高兴整日不梳洗,只叫贴身的丫头去外头指使了人买零嘴儿来吃。
  柳氏知道了闷在屋里整整一日,还强撑着请安用饭,到了夜里抱着养娘就哭,第二日自家去寻了吴夫人,说肯把那女子赎出来,抬进门当个二房。
  吴夫人看见她半晌不曾说出话来,重重叹一声,摆了摆手,这回再不把纳妾的事往后拖了,真个挑了个面目姣好,性子又老实的给儿子送了去:“你在外头怎么闹我如今也管不得你了,总不能到这个年纪了,还叫我同你爹连个孙孙也见不着。”
  吴少爷真个听了吴夫人的话,日日宿在通房屋子里,等她有孕了,便一举抬成了妾,算是如了吴夫人的意。
  柳氏只当他这回能收心,哪知道等那丫头有了孕,吴少爷又往秦淮河上听琴去了,她这回便如天塌了一般,丈夫虽不如她的意,到底不曾作践过她,如今到这么一出,却不是把她的脸踩到泥里。
  柳氏哭也哭过求也求过,为着他不日日往外跑,还拿自个儿的嫁妆银子去把窈娘赎回来,总归有路子可通,只要把这花娘抬进门,便算是收住了丈夫的心,叫他不日日往外头跑,全了脸面便是。
  吴少爷却再不听她说话,连她往婆婆跟前去求,吴夫人也只看着这个儿媳妇叹气,月下老儿合错姻缘,这两个一个是陶土一个是紫砂,便是揉碎了调成糊也烧不到一块去。
  柳氏愁眉不展,日日以泪洗面,撑得一月有余,只觉生无可恋,她已然只求个名份了,却连这一份体面也不留给她,还在吴家占着位子讨人嫌作甚。
  先是不肯吃药,而后又不肯用饭,养娘哭着求她,也照样滴水不进,吴夫人到床榻前去看儿媳妇,那劝她看开些的话说了一箩筐,她却只当听不见,实在无法,把儿子从画舫上喊了回来。
  “你真个把那花娘摆在心里了?”柳氏吐气无力,手指四刮着刻丝被子的的牡丹暗纹,恁的一幅花好月圆,却只盖了她一个人。
  吴少爷看着躺在床上面如死灰的柳氏,掀了袍角坐到她身边,见她微微侧过头去,沉吟道:“我写放妻书,和离罢。”
  柳氏眼睛一翻,昏死过去。
  等再醒过来,那放妻书已是摆在案头,柳氏一把拿过来想要扯破,却抖着手使不上力,捏得骨节发白,这还是她头一回,见着丈夫的字迹。
  原当他是个武夫,谁知道一笔字竟很能看,洋洋洒洒一大篇,一个一个字的看过来,恨不得在嘴里嚼碎了吐出来:“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甚个鸳鸯双飞,花前共坐,如今只如猫鼠相憎,狼羊一处。
  吴少爷因着这张放妻书跪在吴家祖宗牌位前,叫吴夫人拿着鞭子狠抽,穿着单衣,一抽就是一条血印子,吴夫人一面哭一面打,打了他三下,便扔了鞭子捂着心口哭。
  这回他却是铁了心:“作什么非捆在一处,如今难道还有个别嫁就要死的说法不成?”皇帝的娘都另嫁了,是和离又不是休妻,初嫁由父母,再嫁听自身,择一个她想要的,不比这么枯藤枝子似的活着要强?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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