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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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左右,江主任作为本楼的二把手,例行领着其他资历尚低的小医生们,来我爷爷这查房,并留下一些有关生活饮食、护理保养方面的医嘱。
  他站得离床尾不远,在跟我爷爷讲话。他面对面与旁人讲话、或者倾听他人讲话的时候,都会正视那个人,显得有礼数且尊重人,而我就一直盯着他。成语词典里就该创造一个叫“爱不释眼”的成语,有的人很难摸得到,看着都特别特别好。
  江医生身后还有两三个的女生,应该是医科大学的见习生,年纪轻轻,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
  负责我爷爷的那个女床位医师也在其列,她朝我走过来,把一张纸片交到我手里:“这个给你。”
  我接过一瞧,白纸黑字的,出院通知单。
  “拿这个和你爷爷的医保卡去一楼收费处结个账,就可以来换出院证了,”她直起身往回走,一边跟那群见习生议论起我:“这小女孩应该跟你们差不多年龄吧,是南大高材生,中文系的,才女。”
  我以为医院里就护士八卦,没料到冰清玉洁的女医生也这么八卦。
  见习生们顺着她的话,开始窃窃私语。我斜觑我爷爷,一定是他整天没事乱透露的。
  悄悄抬起眼,我刚好瞄见江医生也看着我。他眉眼细长,生得一派神清骨秀。
  他大概和身后的医生们一样,单纯只是因为话题的矛头正指着我,就顺便看过来了。
  我快速收回视线,心脏又开始用力地拍打在胸口上,膨胀的不舒服感顷刻间把我灌满。好像我还算拿得出手的大学名字和科系,并不是一种光荣的介绍和炫耀,而是羞耻的袒|胸|露|乳。
  “先走了,祝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我听见江医生客套跟我爷爷的道别,我爷爷也是各种道谢。
  接着就是众人离去的细碎行走声,门被带上的吱呀声。
  终于走了。我倒回椅背上,在心里长长舒出一口气。
  刚刚侧耳倾听的几秒种,我大脑里闪烁过许多念头,这可能是我和江医生的最后一次碰面,以及,今后我可能都不会再见到他,我要不要立刻冲出去要号码?
  不行,真的不行,这会人太多了。
  我可以给自己面子,但不能让江医生在自己学生跟前丢了面子吧,莫名其妙被一个异性要电话,作为一名副教授导师,他肯定要被自己的学生调侃议论很久。
  于是,最后一个念头,就如重负般压着我,把我压在了身|下的椅子上,不能动弹。
  我也没有追出去。
  临近中午,奶奶过来接爷爷出院,我和她一块帮爷爷收拾好生活用品和换洗衣服后,才把压在床头柜子上的出院通知单从茶杯底下取出来,捏在手里走出病房,打算去一楼结账。
  老天真是喜欢先抑后扬甩个巴掌又赏个红枣地耍人玩儿,我在走廊上没走几步,就撞上江医生从其中一个病房出来。
  不能忘记我的计划,一定要把它付诸实践。手心瞬间热得出汗,我叫住江医生:“江主任。”
  叫他的这一声,我感觉仿佛有喜鹊从话语里飞了出来。
  他也看见我了,脚下步子停住,被风带起的白大褂衣角也垂坠回原处:“找我什么事?”
  我望向他,我靠,江医生居然没戴眼镜!而且相貌也不比戴眼镜的时候有差!反倒还更年轻了!
  暂时压抑下花痴的念头,我拼劲全力让自己的语气维持在自在轻松的状态,晃晃手里的出院单子:“我要出院啦。”
  这张纸可真像一柄白旗,充分概括了我在江医生面前的所有状态,只需他一眼,我就会缴械投降溃不成军。
  他乌压压的睫毛一低,看了眼我手里的纸片:“我知道。”
  我垂下手:“真不考虑留个电话给我?”即将到来的离别逼迫着我,让我变得勇敢,我随即就把目的说出来了。
  江医生单手插|进白大褂兜里:“你爷爷有我的名片。”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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