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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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七叔?”
  “哎恩,咳……恩,你继续说,还有呢?”
  “您那故事,好虽好,可是,却不能那般排演,那故事更适合江湖野说法,要白了说,最好,唱词儿少些,念白多写,要加上几折像古书里的战将的打戏,这才爽意,那些念白要多些有趣儿的段儿,那曲牌上的引子,冲场曲,定要好好的周密铺垫,这故事的头一脚可是很重要的,小侄看来,如一般的念说,岂不是糟蹋我叔叔的好书?”
  顾茂丙站起来,端起架势,顺势就变了一个人,而顾昭也能立刻从他的神采里看出,这是宁采臣。
  “……看荒郊,遍地荒芜,这边要用梅花引,哎呀……青山岸,寺边枯庙不知那个留,心酸恸哭无由,问泉下可有人还听无?”
  顾茂丙回过头解释:“那采臣郎君该是个心软的,见得荒坟便感同身受,会有同情,不若如此,那倩女娘如何会心仪他?”
  顾昭连连点头。
  “那最后一折,本是恶人有了恶报,一切该花好月圆,可那倩女娘却不得不投胎去也,如今她是满腹伤心,与那采臣郎难舍难分,此刻,小叔叔那朋友却用了雁过沙,此处,便也不妥,若是小侄,此处,便会用最最淡的前腔一一道来。”
  说罢,顾茂丙伸出手,在空气里抓了几下,抓不着,得不到,舍不得,弃不得,怨念的走了一番台步之后,顾茂丙唱道:“四季无情,恨月老不系赤绳,荒寺遇了真情,叹……鹊桥未架,银河影横,从此空悬织女星,怨只怨今归去,黄泉路无穷恨,凄凉凉独剩奴身,哎呀,采臣郎……枝落枯叶,零凋赤,尽是离人,恐相思,双目血泪,若梅花……白雪……无痕……”
  “好!好!”顾昭起立,禁不住的拍了手,大力的拍了一会,他走过去,搂住自己侄儿的脖子,把他拢过来,喜爱的不成,使劲儿拍拍他的脑袋,这要是跟现代,那比什么名角还名角,这是生就的艺术家,真是的,该拿国家津贴,被全国人民喜爱,崇拜,每个周五上黄金频道,请都请不来的国宝级国民艺术家。
  哎,真可惜,他生错了时代,地方,投胎也投错了,不过……是注定的吧,注定,顾家有这样的人,顾家也必须出一个这样的人,一个生来就会写书,会谱曲,会讲故事的人。
  “叔叔?”顾茂丙受宠若惊,以为顾昭反着来呢,他一闭眼,站好,反正不少挨打,今日过足了戏瘾,说了想说的话,小叔叔想着罚他,也随他。
  “哎呀,小饼子,这样,你回去,把你想的这个倩女幽魂的故事,从给小叔叔写一次,我看看,若是真的好,叔叔回去请个大班子,不!咱家买个班子,以后只与你管,演你写的,改的戏如何?”
  顾茂丙惊了,惊得浑身发抖,喜的天翻地覆,他嘴角颤抖的说:“真的?叔叔此话当真?叔叔,小丙爹爹没了,也没人做主,如今姐姐也嫁了,叔叔就是欺负我,也没人管我的。”
  顾昭拍打他:“不许拿爹死娘嫁人威胁我,叔叔最恶心这一套,快去写,快去吧!”
  见叔叔肯定,顾茂丙便找到了春天一般,心花开的一瓣瓣的,他转身跑了几步,回头看着站在院子里榕树下叔叔,这一次他没磕头,也没露了女态,他是端端正正的给自己叔叔鞠了一个躬,鞠完,他一边跑,一边喊。
  “给爷磨墨,给爷备好洒金笺,爷要做文章!”
  细仔吐了一地瓜子皮,对边上看书的付季说:“你别信,咱家老爷们说做文章,那是骗人的。”说完,他低头嘿嘿一乐:“就是想写,也写不出,啊哈哈哈!!!!!”
  第五十一回
  归京的季节,已经进入初夏,乘坐的辕车上,夹帘去了,换了细密的纱绢。顾昭他们这一路,又是雨,又是风,又是飞扬的尘土满嘴沙,在古代恶劣的路况条件下,什么春花秋月,雁过长空这般的诗情画意却是想都不要想的。
  并不宽敞的管道上,一行归家的旅人,疲疲倦倦,不紧不慢的走着,穷极无聊之下,撩鸽子拿着一个牛皮弹弓,不停的在路上打鸟,这厮祖宗三代吃的都是鸟饭,因此只要他想要的鸟,就没有打不下来的。
  可怜这一路,不知道多少无辜的鸟儿,被他当做消遣被打下来,开始他还下驴子拔一拔漂亮的羽毛,回家好做写手艺摆设换钱儿,后来,竟是驴子都懒得下了,只因无聊的在这里损伤害命。
  车窗外,又传来了喝彩声,顾昭放下手里顾茂丙新写的章节,微微抬起头,笑了一下,并不理会,只将一支红颜料的毛笔,很认真的在文稿上勾勾画画,画好,并不多说,又将章节轻放在车中架起的案几上,用手轻轻点点红字儿,淡淡的说:“词曲固然重要,宁采臣便是再吟更多的词句,那亦不过是别人都会用的办法,如若是你,你再写更多词曲,可写的过薛彦和,薛彦和比起这京中多少靠着词曲吃饭的大家,他不如的地方多矣,你竟然还敢在这上面写诗词?我都替你臊得慌。”
  一伸手,卷起一边书卷使劲在顾茂丙的脑袋上狠狠的击打了一下,打完,顾昭丢下书卷,合眼养神。
  车外又爆来一声震天的喝彩,这一次,顾昭对着车辕外淡淡吩咐:“细仔,那鸟儿飞的好好的,打一只两只便罢了。”
  细仔应了一声,跑到后面狐假虎威的训斥了几句,那车外总算恢复了安静,这种静令跪坐着顾茂丙越发的抓耳挠腮,他不时的偷看自己的小叔叔,明明,自己比他略大些,可是,偏偏他就畏惧,小叔叔做的何事,都这般的与他人不同,偏偏他做的还叫你挑不出刺儿来,如今就他最拿手的写戏文的本事,都被批驳他的欲生欲死,偏偏他还还不了嘴。
  顾茂丙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那里,就像以前他趴在院墙上的时候,也听过师傅给那些小戏说戏,他听了整整七年,不但听,他有自己的体会,也改了悄悄跑出去唱野台,不但唱了,他还红了。在写戏文这方面,他自认见过世面,可是,小叔叔却是在那里学来的这般本事?
  顾昭看着自己侄儿一副苦苦思索的样儿,十分的可怜,可惜,实在是顾家这块萝卜地里,也挑不住大个头了,他只能逼着他,那怕是逼死他,他也得写出不一样的东西。
  诚然,顾昭没有任何的写作天份,可是,他有多年的教师经验,有着在那一世听看了量如海般的好故事经验,他懂得欣赏,更加会在关键的时候,将顾茂丙的文学天份一直向前推,向前推的功力,再逼一下吧,应该可以的。
  京中密信,陛下现下越发古怪,对谁都不信任,前月,陛下忽然发觉,自己家的东南西北四处重镇皆是顾家的门将在守,陛下忽然的就对顾家不满意了,前阵子君臣刚刚暖了一些的好气氛又悄然的淡了下去。顾岩很焦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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