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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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他后排,无华面露无奈,瞥了眼一旁的张布施,小声道:“穿布鞋的,早说了让你去喊伯尘,你跑哪去了?”
  张布施苦巴着脸,却丝毫不让的瞪向张布施:“说好了是你喊,反倒赖我头上了,你这死……”
  “秃驴”二字被张布施硬生生收了回头,无华头戴锦帽,正是不想被同窗们发现他僧人的身份,以免引人猜测,张布施早答应过无华,此时虽忿忿,却也及时收口。
  学舍里鸦雀无声,两人虽在低语,可也逃不过严老夫子的耳朵。
  凶横的目光从书卷后射来,狠狠地瞪向两人,无华和张布施脸色一僵,只得止住窃窃私语,有模有样的摇头晃脑念起《国礼》来。
  纵是神师传人,遇上这个只认死理,骂也不得,打也不行的老夫子,也得乖乖的去念书。
  学舍中二十来人,恐怕也只有马文长、无华和张布施三人不恨安伯尘。其他人连同老夫子在内,都恨得咬牙切齿,唯独那个临窗而坐的黑衣少年嘴角扬起,俊朗的脸上浮出玩味的笑意。
  养伤养了那么久,再不出面,恐怕这京里人都以为我怕了你。
  想到将自己这个琉京最风光的贵公子打落尘埃的少年,厉霖眼中闪过浓浓的恨意。
  即便夜战墨云楼,安伯尘被他的“仇家”打成重伤,修为全失,厉霖仍未解气。只要安伯尘多在琉京一日,他便如石在履,如刺在背,寝食难安,每每想起总会恨得全身发抖。说老实话,此前的厉霖绝没如此阴沉,和马文长一样风度翩翩,全因三番两次败在安伯尘枪下,更是在御前完败,当着琉京所有人的面被打成重伤,虽苟得性命,可对他来说却是生不如死。
  原本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子,一朝被区区佃户儿子踩在脚底,蒙在那层遮羞布下的世家子本性再难以遏制的爆发出来。安伯尘若不死,他厉霖便一天难安。
  以他厉霖的身份想要弄死一个小仆僮,容易至极,就像捏死一只臭虫那么简单。可那夜突袭墨云楼后,家中长辈下朝回来只字不言,再没提起为他报仇之事,厉霖知道,想要亲手将他杀死已是不可能。于是厉霖找过广平县主后,重回学舍,却听到一个令他心花怒放的消息。安伯尘数次逃课,老夫子早已心怀不满,如此一来,他唯一顾忌的严夫子也不再是威胁。
  你当我只厉霖会锏技会秘术,却不知,若我只是一武夫,又怎能令琉京一众世家子俯首称臣。今次回来,我定要让你身败名裂,在万人前被千刀万剐。
  嘴角浮起一丝毒辣,厉霖看了看天色,已是午后,散学时间将到安伯尘还未出现,他不经有些遗憾。
  侧目看向斜前方的同样略显失望的广平县主,厉霖嘴边的笑意更盛了几分。
  广平县主倒是颗好棋子,得琉君宠爱,性子又急又傲,几句话就被自己说动,借她的手弄死安伯尘再合适不过。
  自打听闻广平县主从魏国回转,厉霖便动起了心思,暗中嘱咐原先跟随他的世家子们在广平耳边散布安伯尘的恶性,但又不能太过夸张,点到即止,广平虽然性子直,可并非蠢人。果不出其然,广平听后大怒,命人打探后愈发笃定安伯尘是一得意忘形的卑鄙小人。而厉霖恰到好处的登门拜访,言谈举止不卑不亢,俨然一副虽受重挫,却愈发刻苦勤奋,不屈不挠誓死忠君报国的世家俊杰。如此一来,广平虽觉厉霖输给安伯尘有失颜面,可也难以生出恶感,厉霖说的话,广平自然听得进去,于是在昨天,厉霖终于推出杀手。当那对母女颤巍巍的来到广平面前,痛哭流涕时,倾诉冤情时,广平勃然大怒,当即答应和厉霖联手,除去这颗混入白狐书院的“毒瘤”。
  看向渐渐西落的夕阳,厉霖忽觉心情大好,就在这时,余光中闪过一道人影,厉霖瞳孔遽缩,原本就极好的心情愈发难易自禁。
  好,好,你终究还是来了,不过,你怎么也不会想到你即将面对的会是什么。
  眸里浮起浓浓的兴奋,厉霖放下书卷,眯起双眼打量着冒冒失失闯入书舍,满脸通红不知所措的少年,心中突然生出一丝荒谬。
  这样一个普通至极,不过多了几分好运的少年,竟会被自己引为对手?自己竟沦落到对一个无权无势修为全失的佃户儿子施计布局,真是杀鸡用牛刀,可笑无比……或许连鸡都算不上。
  转念一想,厉霖笑着摇头。
  罢了,权当是杀鸡儆猴吧,再说,若不让他受尽煎熬而死,又怎能出了这口恶气。
  随着安伯尘气喘吁吁的闯进书院,原本的读书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放下书卷看向安伯尘,当然,大多学子一脸恼恨,唯独老夫子一脸平静,手也不抖了,好整以暇的看着书。
  可所有人都知道,此时只是暴风雨来临前一刻的宁静。
  果然,下一刻,严老夫子猛地弹起身,抄起案上的书筒砸向安伯尘,却被安伯尘电光火石间侧身避开。
  “你……你竟还敢躲?”
  严老夫子气得牙齿咯吱咯吱作响,颔下长白胡子翘起复落下,好似自己会动一般。严夫子本就生着一张长脸,此时此刻,像极了圆井村里那头拉了十来年磨的老山羊,同样整日绷着脸,村里娃子们逗弄它时,总会气急败坏的吹胡子瞪眼,甚是可笑。
  也不知为何,一想到村里那头老山羊,再看向眼前无比滑稽的老夫子,安伯尘忍不住想要笑。
  一口气没憋住,安伯尘僵着脸,可颊边仍难以控制的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容。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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