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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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确,思想文化领域是不能一家独尊的。因为没有百家就没有争鸣,没有争鸣就没有思想,没有思想就不会有风骨和气节。苟如此,又哪里会有担负天下兴亡、创造文明成果的奇士?也只有奴才。
  问题在于,这祸胎真是汉武帝种下的吗?
  未必。
  事实上,汉武帝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是有条件的,那就是仅限于官学范围。也就是说,罢黜百家,只是诸子不设博士官;独尊儒术,也只是饱读诗书更容易走上仕途。至于民间,则百家既未罢黜,儒术也不独尊。
  其实就连政府,也不是儒家的一统天下。张汤是儒家吗?卫青是儒家吗?桑弘羊是儒家吗?汉武帝如果真的独尊儒术,贤良文学们岂能气成那个样子?
  何况武帝的时代也并非没有奇士。汲黯不是吗?夏侯胜不是吗?司马迁不是吗?还有义纵,是因为抵制告缗法而死的。义纵可是酷吏。但怎么样呢?也有骨头。
  还有东方朔。
  东方朔是被司马迁写入《滑稽列传》的,他在汉武帝那里的地位也相当于戏子。然而,当汉武帝宴请馆陶公主的情人董偃时,东方朔为了维护朝廷尊严,竟然横戟拦在门前,逼得武帝只好换地方,董偃也只好走后门。
  奇士的风骨甚至存在于小人物的身上。
  这位没能留下姓名的小人物,是宫中掌印的郎官。某天晚上,宫中闹鬼。值班的大司马大将军霍光怕出事,让郎官把印玺交给他。郎官不给,霍光去夺。郎官便手按剑柄正声说:臣头可得,印玺不可得!
  权倾一时的霍光,也只能诺诺连声。
  这并不奇怪。武帝的时代毕竟距离先秦不远,新做人家的汉帝国也血气方刚。诚如史家所言,那时的中国人比后世有更多的率真,更多的勇敢,更多的质朴和更多的刚强。汉的气质,是雄大、闳放和深沉的。
  气质变得柔美、空灵而内秀,要到中唐以后。儒学真正成为统治思想,也不早于宋元。至于百家罢尽,万马齐喑,则是朱元璋和乾隆帝设文字狱之后的事情。
  汉,却是霸道的。
  同样,汉也是开放的。长安城里住满了世界各国的商人和使者,离宫别馆旁也种满了苜蓿和葡萄。深眼多须的外国人,在长安的街市上讨价还价,并坚持着女士优先的习俗,皇上看了却乐不可支。
  汉武帝是不会画地为牢的。他也不会因为董仲舒的一席话,就皈依了孔门,并关上其他的窗户。
  事实上武帝并不当真热衷儒术,他喜欢的也不是董仲舒那样的“纯儒”(其实董仲舒也不纯),而是公孙弘那样的“杂儒”,以及张汤那样能用儒术装点门面的文吏。儒术与法术杂糅,王道与霸道并用,才是他的真面目。
  那么,汉武帝就没有留下祸胎吗?
  当然有。
  且看他都干了些什么。
  帝国是怎样炼成的
  汉武帝是十六岁登基的,上天也给了他足够长的寿命和时间:享年七十,在位五十四年。这两项纪录不但超过了他的所有前辈,而且很久以后才被打破。
  这可真是天之骄子。
  武帝也不负天恩。在他治下,汉的政治、经济、军事和文化都达到鼎盛。疆域和势力范围,东邻韩国,西有新疆,南至越南,北接蒙古,堪称超级大帝国。
  文化方面同样灿烂辉煌。哲学家董仲舒,文学家司马相如,音乐家李延年,探险家张骞,农学家赵过,天文学家唐都、落下闳,便都出在这个时代。
  当然还有司马迁。尽管汉武帝非常对不起这位伟大的史学家,也并不喜欢他的《史记》。
  引自田昌五、安作璋主编《秦汉史》第95页。
  然而司马迁却如实地记录了元封元年(公元前110年)的封禅大典。那是十八万骑兵,上千里旗帜,一万八千里行程的大制作,也是汉武帝功成名就的象征。
  这一年,刘彻四十七岁。
  实际上汉武的帝业基础,十年前就已奠定。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经济体制改革全面展开,卫青和霍去病兵至漠北,并以大将军和骠骑将军身份出任大司马。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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