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剑 第142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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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似乎是在对阮慈委婉自辩,也不知为何,竟如此看重阮慈心中的好恶。阮慈有些纳罕,又好奇问道,“这便是本方宇宙的藩篱么?阴阳五行道祖可曾有过训示?”
  情祖摇头道,“并非本方宇宙藩篱,而是本方宇宙的瑕疵,至于永恒道祖,其既入永恒,便是超出本方宇宙的存在,倘若本方宇宙毁灭,他也可令一切回到原点,从头开始,届时再修正瑕疵便可。对阴阳五行道祖来说,这不过是一念之间,但对我们这些已有小小成就的生灵而言,却意味着我等再无可能在道途上有所成就。再演宇宙,所有真灵或许还会从虚寂之中重生,但我等在上一宇宙中已有如此造化,依旧不能维系宇宙平衡,便是不堪大用,在新生宇宙中将永远没有入道的缘份。”
  牵扯到宇宙生灭,这玄而又玄的大隐秘恐怕也只有道祖能够如此轻描淡写地言说了,阮慈摇头道,“道途漫长,真是永无止尽,便是道祖,也依旧在樊笼之中。哪怕是永恒道主,恐怕也有我们不知晓的博弈之局,否则他亦无创世的必要了。”
  “永恒道主之局,便是在我等之中,也只能略微感应一二,只是阴阳五行道祖的心意,我们却不会错认,本方宇宙已然跨越旧日宇宙的藩篱,我以杂修成道,便可证明本方宇宙较旧日宇宙更圆满了一丝。只是杂修之道迟迟不能发扬光大,证明这些情念大道最根本的规则设立有瑕,阴阳五行道祖随时都可能重启宇宙。”情祖望着阮慈,神色哀愁了些许,忽地轻声说道,“太初,是以我非得在此时前来见你不可,你已弃了和瞿昙越相恋的所有过去未来,渐渐向那条更为黑暗的道路走去。你千万记住我的话,不可再相助涅盘。”
  此事如何又和涅盘道祖有关……
  阮慈已被说得晕头转向,所谓弃了和瞿昙越相恋的过去未来,难道瞿昙越被孕育之初,还真是为她准备的道侣不成?想来情祖也定是为她预备了一条跌宕起伏,每一步都能助她修行参悟的情路。只是……只是有王盼盼这跳出轮回,也难受大道侵染的妖鬼影响,她过早地从孟令月身上知晓了情种一事,倘若……倘若她当日没有留在黄首山中,见识到了情种离去的那一幕,是不是便不会反感情种,也就不会反感瞿昙越,又是完全不同的可能了?
  这两条路的分歧点,原来应在王盼盼身上么?
  两人四目相对,情祖并未回答阮慈的疑问,只是略带哀愁地微微一笑,气质逐渐散去,阮慈忙问,“为何不可再相助涅盘——难道宇宙重启,此时的涅盘也……”
  忽然间,她完全明白过来——涅盘道祖是被裹挟来本方宇宙,她的真灵来自旧日宇宙,倘若本方宇宙重启,她是无法再度从虚寂中返生的!
  难道阴阳五行道祖早已发现了本方宇宙的瑕疵,却迟迟没有重启,乃是投鼠忌器,顾忌到涅盘道祖的存亡?
  他借诛杀涅盘道祖证道永恒之后,彼此的生命形式已然不同,按说不会再存在什么因果纠葛,可以任涅盘道祖永远被困在虚数之虚,或者只需要在创世后不久,发现瑕疵后便重启一次,到时候涅盘道祖自然会跟着彻底消亡。阴阳五行道祖想要留住涅盘道祖,甚至是助她重生……
  难道他们的故事,还没有真正结束吗?
  洞阳道祖是否确知此点,涅盘、青君、太一、情祖、洞阳、佛祖、风祖,如今已然露面的七名道祖,究竟都各有怎样的立场呢?
  所谓的道争,是否就是如此错综复杂,东华剑也只是大局中的一点而已,阮慈罕见地生出吃力疲惫之感,仿佛不能完全把握此局。但她已然深入其中,再也无法脱身。情祖甚至连再等一等都不愿意,她尚在金丹便前来警告,也不知她到底看到了怎样的未来。
  难道是自己相救涅盘、青君之后,阴阳五行道祖重启宇宙,所有生灵一律灰飞烟灭……
  但对宇宙生灵来说,倘若能重新开始,是否也是一件好事呢?他们迟早都会由虚寂中逐渐返生,但那个新宇宙的规则或许会完善得多,至少再也不会出现琅嬛周天这般严酷的画面,凡人只是修士的附庸,低阶修士也只是高阶修士的附庸,道争之中,大道碾压,即便心中毫无沾染,只有一丝气运相连,也要跟着灰飞烟灭……
  诸多杂念,纷至沓来。阮慈许久才重新收拾心情,睁眼望向素阴白水真人,问道,“瞿昙越已成弃子,真人如今是怎样看待他的?”
  情祖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去,素阴白水真人微然一笑,道,“剑使可知我们情修是如何修行的?”
  她伸手在心口一指,引出鲜红心血一缕,汇入灵机,成就一枚栲栳大的情种,缓缓往外飞去,目注其逐渐飞上云端,轻声道,“非有特殊天赋,难以修行我道,因每一枚情种中,实则都含着情修的一缕自我。情种遍历生老病死、喜怒哀乐、爱恨离合,当这一生到了尽头,回归原主之时,便仿佛将一生经历全数带回。又不知其中有多少爱欢喜、恨别离、怨无常、痴生死,多少遗憾令人扼腕,多少欢会又过于短暂。这一切全都是我们自身的经历,虽然身在幽谷,却也看遍了人世间的人情冷暖。”
  “这人世间,本就充满了惆怅和错失,没有谁天生便该得到一切。他因我一念有了诞生的机会,福缘已足够深厚。便是止步于此,又有多少人还连这一步都走不到呢?剑使既然已择选了别的道路,便不必再回头去看,他的事毋需再管,就由他自生自灭好了。”
  情修一道,和瞿昙越的无限化身倒是异曲同工,也不知是否因为母亲的血统,他对此道才这般有天赋。阮慈也知素阴白水真人所说不假,她自己经历过的人生便不知有多少倍了,经历得多了,对他人的困境也就看得更淡,这话并无激将之意在内。人世间太多无奈犹如孟令月对李平彦的爱一般,便是求而不得,素阴真人早见得惯了。
  她再无别话询问,就便起身告辞,素阴真人也未再留。出了庵门,只见姜幼文垂头丧气地站在那里,见到阮慈,便迎上前抱怨道,“慈师姐,我得了情毒,竟降伏不了!九幽谷的人说是因为我从未动情,需要经历过情劫,方才有降伏情毒的机会!”
  他显然大感不平不满,嘟起嘴半日犹自恨恨,阮慈笑道,“那怎么办,你的情种也被我取出炼化,别的情种不会来寄宿你,你只能靠自己啦。”
  姜幼文本就对恋慕之情没有丝毫兴趣,此时要找个人来欢喜,对他来说着实艰难,一路扳着手指算计着该如何逼迫自己喜欢上谁,至于阮慈,自然第一个被排除在外,他可不愿阮慈为了此事浪费时间,突发奇想道。“要不请沈七助完小苏,再帮我一次?”
  阮慈道,“沈七又不是专门帮人过情劫的!”
  姜幼文又垂首计较半晌,“李平彦……不要,这个人四平八稳,我不太喜欢他。”
  “秦姑娘……”
  “人家有喜欢的人了,还是异域修士,道祖亲传。”
  两人一问一答,飞出老远,离了九幽谷地界,姜幼文方才逐渐从沮丧中走出,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寻小苏他们。”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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