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剑 第159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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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均冷笑道,“一来是洞天真人高高在上,未必会好奇这些小事,二来鲛人生产,素来要寻找隐秘之地,旬月甚至年余方出,那时双腿早已弥合成尾,外人何由得知?而且我疑心鲛人族长施展了遮掩法术,只留了一个破绽在外,那便是鲛人抱子的传说,试想,若那孩儿天生便是鱼尾,又何须被母亲抱着?自然会在周围游动戏水,正是因为刚出生时只有四肢,无法凫水,倘若母亲不施以援手,当即便要淹死,方才有这样的传说。鲛人也是这些妖兽之中对幼崽最为溺爱管束的,几乎是寸步不离,这既是母亲拳拳爱子之心,也是其中族延续的天然本能。”
  众人都有大开眼界之感,纯真人笑道,“这些遮蔽因果的幻术,说穿了都是这些套路,便是要你不去想而已,一旦探明,便是恍然大悟。果然鲛人抱子这传说,细思之下,不合情理之处很多。”
  吕黄宁也是笑道,“陈师叔知道得如此仔细,想来定和琳姬有关。”
  周晏清微笑中也多了些揶揄的味道,大有暗示陈均和琳姬关系旖旎的意思。其实修士和内宠如何放浪形骸,那都是自己的事情,只要不招惹外人即可,陈均却摇头笑道,“我虽然招纳了琳姬,但却未和她有什么首尾。她也知道我知道,她实则是鲛人一族派到上清的探子,这件事老师也是心里有数的。”
  连阮慈都是大为出奇,周晏清更是大惊,因琳姬在均平府地位一向不凡,众人都以为她是陈均的娈宠,不料真相却是如此离奇。陈均笑道,“她是鲛人族中最为出类拔萃的圣女,倘若不是胸怀大志,又如何会跟随我这个小小的筑基弟子?要知道历代鲛人族长,至少都是元婴后期修为,距离洞天也只是一步之遥,琳姬出生时,竟是维持了三年的人形,方才化为鱼尾,因此一向得到族内悉心培养,她如果留在族内,现在应当也有元婴了。”
  陈均想要攀登洞天,非得紫虚天、七星小筑一脉扶植方可,这也是他和周晏清一向往紫虚天处走动的原因,如今紫虚天门下,吕黄宁早年受伤,损了道基,想要在周天大劫以前成就洞天是万无可能,他自己也是早绝了此念,纯真人也是如此,受了殃及法体的重伤,除此以外,值得扶持的只有一个秦凤羽,但其倘若没有极特殊的天外机缘,也很难成就洞天,若是有此机缘,那也是涅盘道祖在背后使力,且和紫虚天自身积蓄无关。而在陈均和周晏清两人之中,周晏清和阮容走得近,因此得到七星小筑喜爱,陈均却是有些自矜,阮慈一直奇怪他为何不抬举琳姬——长耀宝光天门下,阮慈和琳姬最好,抬举琳姬便是对紫虚天示好,如今才知道原来有这番缘故,因叹道,“难怪她发愿成人,此事必定和她功法有关。”
  陈均点头道,“剑使不愧修了感应法,真是料事如神。在鲛人族群之中,一向有个传说,那便是他们是某位道祖的后裔。其始祖得了一件天外异物,就此诞生灵智,才有了鲛人一族,你可以说当时那妖兽是族群始祖,也可以说点化它的奇物是鲛人始祖。鲛人是以为,那奇物正是水之道祖的一滴鲜血所化,其上带有水之道韵,方才点化了始祖,诞生出天然便可驭水的鲛人一族。”
  “其本该是水之道祖苗裔,脱胎换骨,换为人族,但碍于洞阳道韵,到底是隔了一层,水之道韵没有完全传递进来,是以才成为如今这般模样。但鲛人刚诞生时的模样,才是它们原本应有的样子。而若是有一日,族中诞生出一名真正的人族,鲛人寻到根基,拜到祖宗的好时日便该来了。是以鲛人一族一向是痴迷于中中幻变功法,琳姬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她苦心孤诣,钻研了数百年之久,静中受到启发,便决定倒果为因,发愿成人,而在下恰好适逢其会,成了她许愿大典中的引子……”
  第373章 寒雨泽缘
  数千年前,寒雨泽中,在那通天彻地的透明根系之中,两道遁光互相追逐,却又巧妙地避开了寒雨花的气根,丝毫未曾惊扰上方那颤颤巍巍的花丛,终于到了某一空地之中,各自现身出来,正是少年陈均,还有一名巧笑倩兮的彩衣少女,那少女笑道,“陈师兄,你便怜香惜玉,让我一让吧,这寒雨花王终究是有缘者得,便让我在此地等候,你我再分一场高下,难道不好玩吗?”
  她说话声中,仿佛藏有一股特别韵律,和那讨人喜欢的俏脸搭配在一处,特能激起旁人的怜爱之心,陈均却不为所动,只笑道,“灿师妹,能容你活到今日,还蹿入寒雨花中,我已是怜香惜玉了。”
  他手中气势逐渐凝聚,笑容依旧淡然,但却透着强大的自信,道,“你若是以为这里对你有利,那不妨试试看。”
  这灿师妹有意逃到此处,本就是做了两手准备,其一便是自己修行已久的媚术,倘若陈均中了媚术,自然不必说了,其二则是此处上方的寒雨花丛,很可能便藏着花王,倘若两人话不对卯,还能借扰乱气根来打乱气势,寻求新的胜机。不料陈均之所以放她进来,只是因为有把握在她动手以前,将她击杀。
  此女修行媚术,最善观人眼眉,知晓陈均并非虚言恫吓,眼珠一转,便现出了极为幽怨的神色,将陈均深深看了一眼,明眸含泪,轻声道,“本来当你是个知心人,原来也只是个只晓得修道的呆子。既然如此,那我走啦。”
  她往外作势要飞,见陈均并不阻止,只是站在当地含笑望着自己,似乎不论自己做出什么举动,他都有信心在瞬时间处置,便回过头爱恨交缠地深深看了陈均一眼,仿佛要看到他心里一般,慢慢飞出了这片气根丛林。只有余音袅袅,“我这一去,寒雨泽内有资格和你争锋的弟子已是不多,你若取不到花王,我可要生气了。”
  陈均笑意不减,等她遁光远去,方才轻声自语道,“你生不生气,与我何干。”
  他在丛林中盘膝坐下,闭目调息,安然等待花开那一刻到来。灿师妹说得倒是不错,他此次来争夺寒雨花王,如今已算是胜券在握,几乎有名有姓的弟子,或是被陈均逐走、击杀,或是自己迷失在寒雨泽中,未曾来到此地,随着灿师妹退出,陈均所要做的,便是在此静候花王盛放,看看自己有没有机缘将其摘取了。
  此处的气根,虬结苍劲,犹如参天巨木,无数鱼儿在其中缓缓游弋,并未被气根完全固定,便是因为灵炁没有摇动,气根并未感到危险。陈均打坐其中,看似丝毫不为所动,实则方圆数里内,所有动静都瞒不过他神念感应。不少鱼儿好奇地游近他,陈均也不阻止,只是这些鱼儿啄食之时,却无法啄下他的护身灵气而已。
  这些鱼儿似是对陈均的到来十分好奇,越聚越多,在他身侧逐渐聚成鱼群,上下啄食,虽然不含恶意,但却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陈均还不好以法力驱散,也怕它们受惊轰然散开,反而惊扰了灵气,只好暂且任其自便。正在忍耐之时,忽然听到远处几声轻笑,好似人声,但神念度去,却毫无修士痕迹。
  陈均缓缓睁开双眼,拨开鱼群,往远处望去,那处却是空无一物,身后忽而又传来一声轻笑,他环顾左右,只见水中数人,逐渐浮现身形,都对他指指点点,看着不似有什么恶意,其人均是发若云雾,人身鱼尾,正是在寒雨泽中偶见踪迹的鲛人。
  鲛人乃是北地大族,颇喜在寒水泽中栖息,北地许多寒水泽都有他们的踪迹。此族天生与水亲善,在水中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而且善于打理水行灵物,在北地灵兽中颇有份量的存在。他们一向很少参与修士纷争,修士们来寒雨泽历练,也多和其相安无事,只在鲛人小集贸易为主。寒雨泽多是筑基修士前来,而鲛人却有不少金丹期修士坐镇,只因其极善御水,几乎和水灵融为一体,并不会惊扰寒雨花,因此筑基修士哪敢随意得罪鲛人。陈均见是鲛人来了,心道,“这些鲛人,自然不会要寒雨花王的,可是前来采摘寒雨花?顺带前来嬉戏一番?”
  他只为寒雨花王而来,对寻常成色的寒雨花并不看在眼中,便又闭上眼睛,示意众鲛人尽管自便。但隐隐约约,灵觉中感应到众人并未离去,反而越聚越多,还在彼此低声议论,说他不解风情,对灿师妹太不客气。又道,“不知圣女为何会看上他。”
  “这小子呆头鱼一尾,还真当自己是力压群雄呢,背后不知费了我们多少手脚。”
  “卖相倒还不错,是个白面书生。”
  种种议论之语,令陈均惘然之余又有些心惊,看来这次寒雨泽之行如此顺利,背地里有鲛人圣女之助。这圣女至少有金丹修为,也不知其意欲何为,若是有什么歹意,在此绝境之中,只怕师门也无力救援。
  彼为金丹,己为筑基,又有许多随扈环绕,陈均知道自己逃也无用,便索性大模大样盘膝而坐,也不去搭理那些碎语闲言,过了一会,只听得远处传来水浪之声,但却并未惊扰气根,反而令得周围水灵气更加旺盛,那些气根被滋养得越发茁壮。伴随着这股茁壮的水灵气,环佩之声叮咚响起,众鲛人笑道,“圣女到了!”
  陈均睁眼望去,只见身周小鱼已是缓缓游开,涌向远处一名宫装女子,那女子却不似鲛人,只有上半身穿着明珠衫子,下半身乃是鱼尾,而是一身明丽宫装,青眉雾鬓,美艳不可方物,在远处脉脉含情地望着自己,欲语还休,不知比灿师妹要动人多少。他心中猛地一动,正觉纳罕,又见美人对他嫣然一笑,水袖一抛,不知何处飞来绸缎,将他拥往彼端。
  陈均说到这里,便没有再说下去,面上带了几丝惘然,孙亦想道,“接下来的事一定不好说了,说不定陈真人心中第一个欢喜的女子就是琳姬。”
  众人也都做此想,唯有阮慈道,“接下来的事,便记不清了,是么?”
  陈均点头道,“不错,金丹修士想要我做什么,当时当地,唯有顺从而已,其亦有暗示,只要合作,便可带回花王。是以我当时并非不情愿,但到底被卷去以后发生了什么,如今已记不清楚,便是臻入元婴,亦未有勘破记忆中那团迷雾,只隐约知道我和她交合时产生的生机,便是她招引始祖的引子,在始祖面前立下弘法,只要成人,便会被始祖重新收录门下。当时事发之后,却只知自己已经取回花王,又带着琳姬出了寒雨泽,收了她这名美姬。”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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