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5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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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载潋回至涟漪殿,只见院内仍如往日一般干净整洁,院里还有两三个洒扫的小丫鬟,她们抬头见是载潋,不禁惊得扔下手里的扫帚,不可思议道,“三格格!竟真是您回来了呀!王爷日日让奴才们打扫这里,就说格格回来了还要住呢…奴才们还以为…还以为格格不会回来了。”
  其中一个丫鬟点了点说话人的脑门儿,压低声音吼道,“别那么多话,惹了格格不高兴。”载潋却笑起来,道,“这不就回来了,你们起来吧,辛苦你们了。”
  载潋见殿内仍旧整洁如昨日,连自己曾休息的床榻都有人日日整理,妆镜台前还摆放着自己从前用的珍珠粉与胭脂。
  载潋回首招呼来静心与阿瑟,转身对载泽道,“泽公,你今日来是看望我哥哥的孩子的,别陪在我这儿了,我一人歇歇就好了,你回去吧。”
  载泽又叮嘱静心要伺候好载潋,又叮嘱了载潋几句,才肯离去,他走后载潋便躺倒在床榻上,“家”的气息让她无比安心,她沉沉睡去。
  待阿瑟急匆匆叫醒载潋的时候已是两个时辰以后,载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倦倦问阿瑟道,“怎么了?这样急。”
  阿瑟道,“格格,文忠叔来传话,说太后传您过去呢!太后知道您今日也来了,又听说王爷传了戏,偏要一块儿听戏。”
  载潋直直坐起身来,她长叹了一声气,摇了摇头离开床榻,与静心阿瑟一起去往王府的大戏楼。
  大戏楼位于王府北侧,戏楼厅内正中悬挂有醇贤亲王奕譞的墨宝“濠梁乐趣”牌匾,戏楼内装饰清致秀丽,院内缠枝藤萝紫花盛开,使人恍如在藤萝架下听戏一般。
  众人皆已到齐,唯有载潋姗姗来迟,她走入观戏楼内,跪在大殿正中叩头道,“奴才载潋参见太后,参见万岁爷,恭祝太后万福,恭请万岁爷圣躬康健。”
  太后半起了身子,伸手示意载潋快起来,道,“潋儿啊,你身子好些了吗?”载潋颔首退步,坐到载泽的身侧去,答话道,“奴才已好多了,多谢太后记挂。”
  载湉望着坐在载泽身侧的载潋,心中绞痛,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精力放在戏台上,他心中只剩下载潋。
  而载潋却自始至终不去看他,因为她在余光中能够看到,德龄在太后身边随身伺候着,而容龄就在他身边随身伺候着。她不愿看,也不忍看。
  夜幕落下,大戏散去,众人都意犹未尽,可唯有载湉迫不及待地离开,他想追上载潋去,哪怕能将心里的话告诉她也好,可他却看到载潋与载泽在夜幕中相伴离去。
  待幼兰的身体已恢复了,载潋便应幼兰之约,与她和刘佳氏一起去为孩子挑选乳母。在北京东安门外有一处礼仪房,百姓称之为“奶.子府”,常有适龄的乳娘在此处等待宫中与贵族府中的人前来挑选乳母。
  她三人同坐一辆马车,刘佳氏兴高采烈地对载潋道,“潋儿啊,那日你是不知道,午格这个名字还是万岁爷为他取的呢!我倒是不知道什么含义,大抵是因为午格是午时出生的?”
  载潋坐在马车里望着刘佳氏浅浅笑,她自从听闻皇上为溥仪取乳名为“午格”后,就曾细细琢磨过这个名字,她对刘佳氏笑道,“丙武年取‘午’,壬午月取‘午’,午时取‘午’,今年又是午马年,故也取‘午’。皇上为午格取这个名字,是当真认真花了心思的。”
  刘佳氏听得一怔一怔,她“哎呦”了一声,拍着手笑起来,“竟有这么多个午字呢!潋儿啊,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你怎么就能这么透彻万岁爷的心思呢?我瞧你才是和万岁爷心有灵犀!天下莫过你最懂万岁爷的心意了!”
  刘佳氏自己笑得高兴,载潋却讪讪地低下头去,她心底隐隐作痛,却拍了拍刘佳氏的手道,“姨娘,千万不要这样说,万岁爷圣心忧虑,我岂敢随意揣测。”
  待马车停稳后,在外驾马的张文忠与阿升便扶着幼兰最先下去,跟随着载潋的灵儿与静心也扶她下马,刘佳氏贴身丫鬟妙婵也扶着她最后下马。
  载潋见眼前便是东安门外的礼仪房,门外的台阶上坐了许多蓬头垢面、衣冠不整的老妇人,载潋心头酸涩地低了低头,见自己与身边人等皆衣冠艳丽,她竟感觉心底刺痛。
  载潋愣愣地出神,忽听到幼兰喊她,“妹妹,想什么呢?快走呀!”
  载潋连忙敛回心神来,她小跑了几步去追上刘佳氏与幼兰,三人过了三道门,才来到一处空旷的院子里,院里栽种着几颗高耸入云的树,许多妇人围坐在树下。
  她们伸头探脑地打量着外头走来的贵妇们,盼望她们能将自己带走。幼兰的侍女绮官为幼兰撑着伞,挡着空中零落的雪花,她二人缓缓走向围坐在大树下的妇人们,始终也拿不定主意。
  幼兰心中犹豫不定,回头便去找载潋,却看到她一人愣愣望着远处,便走到她身后问道,“潋儿,你瞧什么呢?”
  载潋立时回过头去,她瞧了瞧幼兰,又为她指向远处,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女子抱着自己的孩子躲在角落里,她正喂自己的孩子,载潋缓缓道,“嫂嫂你瞧,那妇人还那样年轻,孩子还那样小…和午格一般大。”载潋轻叹了一声,在心中默默道,“果然是同生不同命。”
  幼兰立刻来了精神,她拍着载潋肩头笑道,“来,潋儿,我瞧她倒是年轻,神色也健康。”
  载潋与刘佳氏跟随着幼兰来到她面前,她却立时护起怀中瘦弱的孩子,幼兰的侍女绮官去问她道,“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女子恐惧地望着眼前的人,结结巴巴道,“王,王焦氏。二十…又三。”载潋听她没有正经的名字,便摇了摇头轻叹,“孩子多大了?”
  妇人眼中含着泪,她望着孩子却爱意浓浓地笑起来,“还不足月。”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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