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裸画像(3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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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了,陈家夫妻和陈书瑶都知道她的身份,但是二姐……虽表面咋咋呼呼,却从头到尾被瞒在鼓里。
  如今,这鼓也破了。
  陈书眉怀里抱着大理寺从国子监搜出的她的杂物,一股脑丢在自己卧房里的床上,也不更衣洗漱,径直爬上床,埋头趴在那堆纸墨书本之间。
  所为一夕之间天翻地覆,大抵如此。
  陈书眉一动不动趴了许久,直到月上中天才猛地翻了个身。
  “糟糕!”
  她只顾着伤春悲秋,竟然连最重要的事也忘了!
  如今她身份已人尽皆知,又如何瞒得过谢知行?倘若谢知行认出她,那……那才是彻底无可转圜!
  陈书眉拼命捶着头,不肯去想当初认识谢知行的情景,然而那些早该黯淡的回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每一幕都清晰如刀刻。
  那时,她无名无姓,乃是通州城内一乞儿。
  乞儿无父无母,不知来处,更无所归,自有记忆起,便在街头行乞,运气好些能得好心人施舍一碗肉汤,运气不好时,被迫在恶犬口中夺食,为了半个干硬馍馍被追赶撕咬得皮开肉绽,只能认命。
  乞儿生得好,因而总是运气好的时候多些。
  也正是因为生得好,时常有人动了邪心,想掳了她卖掉。
  通州城小,满城只有那一家青楼,老鸨看着被五花大绑来的乞儿,掐着腰骂:
  “你当老娘是瞎的还是傻的?!这丫头既不是你女儿又不是你妹子,你把她卖到老娘这里,等哪日她亲老子娘找来,让老娘吃官司吗?!呸呸呸,把这丫头松开,你从哪儿来滚哪儿去!”
  赶走了坏人,老鸨又给乞儿松绑,道:“你这小模样倒是生得我见犹怜,日日在街面上放着块肥肉,谁都想啃一口,与其等着他们卖了你,还不如你把你自己卖了,钱进了你的衣兜,我也不必吃官司,好好将你养大,明日将你捧成个花魁,如何?”
  乞儿不知何为花魁,只知道这老鸨温言细语,楼子里暖意融融,何况还倒给她钱,脖子一软就要点头答允。
  正在这时,老鸨身后几个龟公抬出个沉重的麻袋来,走到乞儿跟前,不当心绊了一跤,麻袋口一松,里头滚出个人。
  那是个死去的女人,轻薄的衣料下皮肤溃烂,红疮遍布,里外都烂透了,还泛着些许恶臭,轻纱面巾被风一吹,下面一双杏仁眼直勾勾地盯着乞儿。
  乞儿被吓了一跳,拔腿就跑。
  在她身后,老鸨叹了一声,“早死晚死都是个死,在我这儿起码能过几天好日子啊。”
  乞儿想过好日子,却实在不想烂成那副鬼样子,连行乞的据点都换了条街,躲那间青楼躲得远远的。
  再后来,乞儿长大了些,也懂了些事,知道那叫花柳病。
  那一年的冬天格外冷,通州城不少青壮力都南下找工,铺子里雇人愈加艰难,乞儿虽年纪小却手脚麻利,终于找到份打扫跑堂的活计,一瞬间仿佛大好人生都在眼前缓缓展开。
  铺子里管吃管住,吃的是客人桌上端下来的剩馍剩菜,住的是铺子里条凳拼成的简易床铺,可那是乞儿一生过过最好的日子。
  好景总是不长,不过半个月的功夫,铺子经营艰难,东家长吁短叹,卖了产业返乡去了。
  乞儿又回到了街面上。
  那年冬天实在是太冷了。
  乞儿饿了三天,头晕目眩地靠着墙发抖,心想,进了青楼,也不是一定会得花柳病。
  又想,如今青楼换了老鸨,不知还肯不肯捧她做花魁。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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