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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到周家,虽不被待见,但几番相处下来,心结解开,兄长莫不是关怀备至,我既高兴得了这样一个好大哥,又愧疚于他的不计前嫌,因此哪怕另一个人格出现,对我百般折辱,我都没想过揭露,我怕连累他,现在却发现,我日夜忧心,百般操劳的,竟是一个更大的笑话与羞辱。
  我被他温情所骗,心甘情愿化作浪荡妓女与一柄利剑,除去他毕生劲敌,我真正的兄长。
  可笑啊,他却还来问我——你在怪我什么?
  窗外荧荧雪光,将我身影映射墙壁,魍魉黑影,飘飘摇摇,却是更大了,他狞笑着,从一边走到我面前——
  “瞧啊,无一不是虚情假意,可叹你愚蠢至极,白做了他人玩物。”
  我发狠,杯子狠砸去,它消失不见。
  回国那天,我去了趟那座庭院,梅香四溢,冬雪掩盖下,灰扑扑,一点没有生气,我走进屋,拉灯,才发现荒凉得可怕。
  家电家具上,全是灰尘,好像很久没有人清扫,往日我同周朗来,这儿都是一副温馨模样,桌上有花,风吹得窗帘轻晃。
  有人跪坐走廊蒲团,抱着猫朝我笑:“眠眠,我和它谁更可爱?”
  上前,那身影忽又化作细雪,消散天地间。
  正是二月过年,甫一落地,便随兄长回了祖宅,为了不给别人发现端倪,他停在屋前,故作亲热替我拨弄耳边碎发,被我垂首躲开。
  视线中,他静静立了一会儿,上了二楼,便再未下来。
  有时候世界是这样的,由你牵扯出一根线头,慢慢朝前,你就会看到更多真相,于是我追随兄长步伐伏在半掩的门边,里面是熟睡的老祖,和毕恭毕敬鞠躬的老道。
  就那么一眼,让我看到那双眼中的冷漠,真相残忍到我难以呼吸。
  摸了摸臂膀上新鲜的刀痕,我一笑,走进屋,坐在那架钢琴前,周朗教过我一首曲子,我愚钝极了,到这会儿仍只能弹几个音符,因此一首优美的曲子被我弹得支离破碎。
  他还取笑我呢,却不嫌我笨,纤长的五指覆来,不厌其烦地又教我一遍,我学不会就耍赖,他凑来亲我,美眸闪过狡黠:“丢只猫上去都比你踩得好听。”
  那双眼生得美,我一向知道,可我不知道那里面也会下雪,冷得人发慌。
  “喵……”
  有猫从墙头跃下,粉白鼻头,毛长而脏,脖间挂了一个铃铛,坐在一步外,歪头盯我。
  为了不吓到它,我缓缓蹲下,没想到它亲人得很,喵喵叫着就过来蹭我,头顶绒毛间还夹着一朵黄色小花,我笑着替它摘下,再仔细一看,脖间彩带上,写着什么。
  一伸手,它便翻出肚皮,也不反抗,水亮的眸直望我,翻来彩带一看,红线歪歪扭扭缝了两个大字。
  “眠眠……?”
  一听不得了,它跳起来,又开始喵喵叫,不仅叫,还舔我的指尖,好像我叫对它的名字般,我不信,重新唤了一遍,它更是激动了,呼噜呼噜不停。
  我跌坐回琴凳,手不小心摁在琴键,沉闷地“嗡”一声,回荡在傍晚风雪,冬风回鸣,震得我胸口疼。
  视线便正落在尘封了许多关于周朗的箱子上,我摸了摸胸间温热的钥匙,打开了它。
  东西还是原来的样子,最上面是他曾取出的碟片,放进留声机,熟悉的悲伤曲调溢满房间,我没有将它听完过,因为周朗太爱胡闹,总在半途将我掳进房间。
  今天,我终于有幸听完,曲调戛然而止,大片空白后,我以为结束,刚要起身取出,便听得里面又重新传来声音。
  “眠眠,你好呀,我是小朗。”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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