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5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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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便是皇帝万寿节的正日子了,载潋坐在床边笑起来,今日是他的万寿啊,而自己却已到了回光返照之际了。
  静心进殿来见载潋竟已醒了,不禁惊喜,她忙问载潋道,“格格,想吃什么?奴才去给您传。”
  载潋起身走了几步,她未用人搀扶,走得也十分稳健,只是不知这样的“健康”还能存留几日。她摇了摇头,道,“为我更衣吧,今日是万寿节了,再进宫去看看。”
  静心感觉错愕,她没想到载潋还愿入宫,但也未做阻拦,一切顺从她的心意。载潋穿了一身石青色的庆寿灯纹的吉服褂,特意戴了红底的吉服钿。
  载泽与静荣尚未入宫,载潋却对静心道,“我们提前去瞧瞧吧,只怕过会儿我身上这点子力气也没了。”静心答应,去叫来了安若与重熙,命她二人扶好载潋,自己则去取伞。
  载潋站在檐下等静心,见她取了一把旧伞,便指了指远处的立柜,笑道,“去取那把玉兰梅花的伞吧,我还没用过呢。”
  静心立时了解了载潋的心意,今日是皇帝的万寿,那把伞于载潋而言意义非凡,伞面上的画是载潋心心念念也不能忘的。
  静心为载潋取了伞来,在她身前撑开。伞外雨帘滚滚,浸润在伞面上的玉兰与梅花上,令画上的花仿若肆意生长。
  容龄一早也改换了吉服褂,她踩着清晨未散尽的雾气急急忙忙赶到了瀛台,她见皇帝早已晨起,便先跪倒贺寿,载湉却无心听,只将她扶起问道,“你最近去见过她吗?”
  容龄喜色满面地笑道,“万岁爷,奴才听说昨儿夜里三格格好了许多,今儿一定能进宫了,您要好好准备呀,想想见了她要说什么!”
  “真的!”载湉此刻才觉万人来贺的万寿有了一丝意趣,是因为能够见到她。容龄用力地点头,笑意止不住,“真的,真的!奴才亲耳听到泽公爷府上的人说的,今儿又瞧见三格格身边驾马的小厮了,今日一定能入宫了!”
  载湉听至此处急忙唤来王商与孙佑良,令他二人为自己更衣,他要快一点去见她。容龄转身出门前还笑道,“奴才就说过三格格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她今日一定会来的!”
  载潋坐在马车中,她掀开侧帘去看,只见今日街道上纷纷设立香案,供人向紫禁城方向行叩拜大礼。匠人们早已用恭贺万寿的彩画与红色的绸缎将街道装点一新,各处尽显歌舞升平。
  乍然瞧过去,如此暮气沉沉的旧城,竟也如自己今日一般回光返照。
  载潋放下帘子,摸了摸自己空空荡荡的腰间,额娘临终前托付的玉始终未得,她猛咳几声,平息后心事仍缠乱。
  雨已越下越大,载潋站在马下亲自撑伞,她抬头望向高高的宫阙,金顶巍峨,红墙肃穆,百鸟为它而盘旋,连天边的乌云也只能做它的背景。但就是这里,从她第一次来,便困住了他们一生。
  载潋独自撑着伞,伞外大雨连绵,如瀑布一般的水流从屋檐倾荡而下。她没有直接入宫,而是来到南海,她知道这里是他所在的地方。
  瀛台外仍凄凄冷冷,竟与宫外所布置的盛景相去甚远。仿佛今日只是皇帝的万寿,而不是载湉的生辰。
  今日是皇帝的万寿,瀛台外的侍卫们没有阻拦载潋。载潋踏上浮桥,大雨中水波轻溅,打湿了她的衣裳。她忽感觉呼吸有几分窒碍,是在见他前才能感受到的,唯他如此牵动自己的心肠。
  或许今日便是最后一面,若还有心愿,载潋只希望他将来能肆意地笑下去,不再做身不由己的事。
  湖心的瀛台竟如此遥远,载潋从未感受到过,每走一步都感觉疲累,就像过往一生,每向他靠近一步都如此艰难。
  载潋走下浮桥,抬头已见眼前的涵元门,大门微敞,她能听见里头传来的对话声。载潋站在檐下,她缓缓收起手中的伞,走到这里已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皇上,这外头怎么下这么大的雨了!”载潋临近门前却忽听到院内传来女子的声音,她霎时伫立在原地,她欲推门的手指微微颤抖,最终没有将大门推开。
  原来是容龄,她在这里。
  载潋失魂落魄地躲在门后,她靠在身后的墙上重重地喘息。她抬头望向空中似无断绝的大雨,心中忽觉前所未有的释然。
  自己要去了,他遇见了更烂漫的花,那朵能让他真心而笑的花。容龄那样生机勃勃,那样天真烂漫,那样自由自在,她不是他的“妹妹”,他们之间没有沉重的枷锁,这一切都是自己不再能带给他的。
  孙佑良曾经的话仿佛响彻在耳畔:“每次五姑娘来万岁爷都是高兴的,都会笑。”
  载潋释然地点了点头,她准备无声无息地离开,却听到身后又传来声音,“万岁爷这可怎么办才好!奴才来的时候还没下雨,也没带伞,现下要怎么回去呢?若弄得全身都湿透了,老佛爷瞧见必定要骂死奴才了。”
  载潋定住了脚步,她将握着伞的双手缓缓收紧,她听到日夜思念的声音,如今也依旧能牵动她的心神,“那你与朕同坐轿撵回去吧,没事的。”
  “这怎么行!”载潋又听到容龄慌乱的声音,“奴才是悄悄跑来提前见您的,太后本就不希望奴才见您呢,若叫太后再瞧见奴才和您同乘轿撵,往后可就真来不了了!奴才还怎么再帮您啊!”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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