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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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卫陵,徐之南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看不上自己,更不会给他留下任何把柄。如今,她不爱卫陵了,对关子衿也不那么关注了,反正她都死了自己还活着,再去设想关子衿会怎么怎么样都没有意义,自然也就不用随时让自己处在那样一种紧绷的状态中了。
  卫陵也明白她说的“场合”是怎么回事,心中黯然,低下头来给她和自己续上一杯水,问道,“你身体怎么样了?复查有没有发现其他什么问题?”
  徐之南摇头,“没,医生说恢复得挺好的,只是现在依然不能做什么压力太大强度太大的工作。”前几次卫陵也问过她,徐之南也回答过,可是他好像忘了一样,每次遇见徐之南,总要问一问才安心。
  徐之南的病,出院之前一声就三令五申地嘱咐过,要是再次复发,那就只会是恶性肿瘤。甲状腺恶性肿瘤虽然不像其他恶性肿瘤一样很快就会要人命,但一样不可忽视。而身体原本就是一个有机的整体,一个地方出错了,必然带动其他地方。徐之南才刚从鬼门关上撤下来,知道生命的重要性,算起来,那个甲状腺手术还是个小手术,小手术都让她那么难受了,更别说大的了。
  要惜命,恐怕将来都要跟以前的职业说“再见”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病了一场之后大彻大悟,终于不再执着于那些莫名其妙的面子自尊,终于能够放开,认清楚什么对她来讲才是最重要的。所幸大错未成之前,还能亡羊补牢。生命只有一次,要是真的把命都给作没了,那就真的没什么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听她这样说,卫陵也放心了不少,只是到底心中失落,就算是笑着的,脸上的笑容也是艰涩的,“那就好。”他低下头,视线停驻在蕾丝桌布上面,“我......以前没能好好陪着你,现在更没能......”情绪仿佛就那样突然涌上来了,道不清来由说不清为什么。徐之南的性格,想来是不肯麻烦别人的,想到她一个人那么大太阳要忙着给自己跑来跑去,一个女孩子还要受那份儿罪,卫陵就觉得他的心好像微微泛着疼。
  没有哪个姑娘能够像她这样,自己一个人若无其事地做完所有事情,正是因为徐之南对此早已经习以为常,她越是觉得没什么,卫陵越是觉得亏欠她。她越习惯,卫陵就越发现曾经对她有过多少薄待。
  徐之南面对卫陵这种突如其来的哀伤和自责觉得有些唏嘘,曾经她多想卫陵能够问她一句,不需要陪她做个什么,哪怕是问一句都好。然而她等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过。如今终于等到他在自己面前说起,可自己早已经无动于衷。
  “说起来真是惭愧......”他突然抬起头来朝徐之南凄凉一笑,“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说太多你可能还会觉得虚伪......”说到这里,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他的歉意徐之南未必想接受。也是,换成他自己,守望一个人那么多年,等到终于心冷的时候,迟来的愧疚和感情就好像夏天的棉袄冬天的蒲扇,非但起不到半分作用,反而会成为对方的拖累。一想到他的感情成了拖累,卫陵就有些受不了。人总是不愿意面对这些让他们难堪的事实,哪怕知道那明明真得不能再真了。
  ☆、56|第33章
  第五十六章
  话没有说完,服务员就端着菜上来了,她的打断,将卫陵从自己的情绪中拉了出来,他看着徐之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头拿了筷子,像是逃避一般夹了一口,可放进嘴里,却怎么都没有味道。
  徐之南东西买的差不多了,吃完饭便跟卫陵告别。他想开口留她,却也知道不合适,只能故作淡然地跟她挥手作别。
  徐之南原本是提着袋子去取车的,路过一家男士服装店时,看着橱窗里的展示品,她突然停住了脚步。陈徵上了大学之后一直忙着做兼职,艺术生开销大,除了学习上的钱,陈徵的兼职工资可能也就勉强够生活,身上的衣服已经许久没有换新了。这个牌子的衣服性价比高,对徐之南来讲也不算什么负担。她走进去,按照陈徵的体型身高给他买了两件,再提着袋子出了柜台,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不远处,卫陵站在天桥上,看着徐之南提着两个男装袋子离开,慢慢地抿紧了唇。
  从市中心出来,徐之南开车朝着陈徵学校走去,这里离市中心不远,陈徵周末要兼职,她把东西拿过去,省得陈徵再跑一趟了。谁知道她去了他经常打工的画室看了一下,那里的人说他早就离开了。徐之南又去了他寝室,他的室友也说陈徵还没有回来。打他电话也没接,徐之南怕自己跟他错过了,也就没有再走,把车子停在他们宿舍楼下面,等着陈徵回来。
  等了没多久,徐之南就看到陈徵的身影由远及近,她打开车门叫住他,不远处的男子愕然抬头,见到徐之南,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可眼底的失落和伤心,是怎么也瞒不住人的。
  他走到徐之南面前,低头着她,“你今天怎么来了?”
  徐之南细细咀嚼“你今天怎么来了”和“你怎么今天来了”的区别,冲他笑了笑,“我原本是在外面买衣服,正好看到有合适你的就给你买了。你周末要兼职没空过来,正好我又近,就给你送过来了。”
  陈徵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徐之南见他状态实在不好,就问他,“你发生了什么事情?”陈徵抬眼看她,一双大眼睛圆圆的,瞳仁又大又黑,看上去好像被人遗弃的小狗一样楚楚可怜。每次徐之南只要一看到他那双眼睛,无论发生了什么就觉得心中一软。她忍不住放柔了声音说道,“我刚才去你打工的画室,那边的人说你早就走了,可是我又过来你寝室找你,你同学也说你没有回来。”说完又发现自己这样好像是在质问他一样,想到他们两个的关系,徐之南尴尬地笑了笑,将风吹下来的头发撩到耳后别住,“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看到你这样子,想问问你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陈徵犹豫了一下,才缓缓跟她说道,“我刚才......其实是去看她去了。”那个“她”是谁,徐之南反映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田碧蓉。她刚想说,田碧蓉见他是拖累的时候就遗弃他,如今看着他生活好点儿了就来要房子,这样的妈妈不要也罢。但这到底是陈徵的母亲,她试着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她的母亲遗弃她又利用她,她真的能做到说不理她就不理她吗?自己尚且做不到,又如何来要求别人呢?
  徐之南把到了喉间的话吞了回去,这边陈徵大概也发现了不妥,抬起头来满脸惶恐地看着她,“之南,我不是,我不是要干什么,要把她接回来什么的。我只是想......我只是想,我只是,好不容易见到了她,我想问问......想问问她当年为什么要丢下我......”话没有说完,他的情绪就已经彻底崩溃了,眼泪流下来,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哽咽。
  徐之南被这样的陈徵吓了一跳。在她的印象中,陈徵是个话很少的人,不过他却总是在微笑,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的瞳仁,像是带了美瞳一样,有许多暗淡却又澄澈的光彩。那个总是在笑的陈徵,有一天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然就哭得不能自已。
  眼看着旁边来来去去都是人,已经有不少人往他们两个身上投来诧异的目光了,徐之南打开车门,让陈徵坐到副驾驶上面,自己也坐了进去,给他扯了纸递给他。静谧狭小的空间中,在阳光底下非但没能给人压抑,反而因为外面的阳光让人有了一种安全感。陈徵的情绪很快就得到了安抚,可是眼睛还是红着。他抬起头来对徐之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之南。”
  徐之南摇了摇头,“你慢慢说就是了。”
  陈徵点点头,声音闷闷的,“我......”徐之南这边才费劲心力不让他跟田碧蓉接触,生怕她为了房子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那边他就眼巴巴地跑过去。这样的行为,怎么看怎么像叛变。徐之南为了他的事情费尽周折,他却在后面拖后腿,换成任何人也会介意的。陈徵自知这件事情做得不厚道,但既然已经做了,他也就只能跟徐之南道歉,“对不起。”
  徐之南摇头,她知道陈徵道歉是为什么,虽然是有他那样的顾虑,但是这原本就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情,挥不去斩不断。况且,这么多年陈徵心里一直有个结,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陈徵见她摇头,知道她是真的不在意,心里放下大半,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只是想去看看,她现在的生活是什么样子。是什么让她抛开自己的孩子一走二十年,她付出的是不是就得到了同样的回报......”
  那个小院子里,出租房中,一盏昏黄的灯光下,一个比他小几岁的年轻男孩子坐在床上打游戏,他的生母,那个叫田碧蓉的女人,拿着刚刚从外面买回来的馒头递给那个年轻人。已经不太好看的脸上有几分艰涩的笑容,陈徵从窗户看进去,甚至她的脸上还带了几分讨好的意味。
  他跟了一路,看着田碧蓉从市场上下了工就回到这里,路上只买了这两个馒头,自己什么都没吃。那个年轻人看到是馒头,立刻不耐烦了,将田碧蓉伸过来的手一打,不耐烦地说道,“又是馒头,能不能买点儿其他的啊?嘴巴都淡出鸟来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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