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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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次日早晨睁眼时所接到的探报,才仅仅是令他领会到这一点的开始。
  “南川军变成了北山军?”吴川王不禁失声道,“你说什么?可看清了?”
  下面将领战战兢兢地道:“末将也险些以为是瞧错了,特地派了探马出去,又上了攻城车,亲眼瞧见那营地上飘的旗帜,正是山岳型状,却无川流湖泊……那营中走动兵士的服色,恍惚间也瞧着像是斑驳绿色,并不是深沉蓝色……”
  吴川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半晌不曾说话。南川、北山原是个称呼,若论作战的能力,却是不分伯仲的,都是北荒战场上实打实地见过血的汉子,于吴川王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可是近在枕边的敌营一夜间换了数万的兵卒,他们却毫无所知,甚至只能等对方第二天换下旗帜后才发觉了端倪……这不但是挑衅、嘲弄,还是赤|裸裸的示威!
  能在一夜间悄无声息地更换布防,就能在一夜间悄无声息地进行突袭,夺取他的项上人头!吴川王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深觉自己不能够小看这些天子亲军。他赶忙召来亲信商量对策,又调集了能人异士保护自己的安危。此时他却有些后悔,表现自己与士卒生死与共、对皇位志在必得大有办法,何必一定要亲身上阵,以身犯险呢?
  后悔却也只能后悔,这世上毕竟没什么后悔药可吃。打好精神后,吴川王迅速与亲信们商量了对策,收拾好行营、整结好大军,与对方严阵以待。
  北山军却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不但没有列队待战,反倒摆出了一副轻松安闲的模样,施施然地在营前挖着拒马,不紧不慢地运着土方。到了中午,更是有炊烟袅袅升起,丝毫没有要出战的迹象。
  吴川王等待了半日,早已饥肠辘辘,虽看着对方作战态度十分消极惫懒,却不敢大意,只怕他们有什么阴谋,故意要示弱于自己,好拿住机会来个重击。他派了斥候探马出去,每半个时辰便要来报上一次,深恐这些虎贲军耍什么阴谋。然而直等到傍晚,士兵们大多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北山军却依然毫倾巢而出的征兆,只是又开始做饭果腹了。几口大锅架在了营前,也不知道是煮了些什么,香味远飘十里,十分诱人。
  吴川王不得不命令大军就地驻扎,埋锅造饭,以安抚躁动的军心。他自己与一班谋士却总是莫名地感到焦躁,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却又根本无从应对。
  在榻上翻来覆去了许久,吴川王才勉强入睡。然而他刚刚闭眼,还未入梦多久,一声惊慌的大喊便进了耳朵:
  “王爷,大事不妙了!那南川军……那南川军打过来了!”
  ☆、第四十九章
  吴川王乍听奏报,不禁心中诧异,恍惚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他身边随侍的异士忙道:“胡说什么!怎么是南川军?那边驻扎着的,难道不是北山军么?”
  报信的小卒惊慌失措地道:“是南川军袭营了!……穿着南川军的服色,打着南川军的旗帜!一口的南方口音……”
  吴川王大惊失色,睡意顿时不翼而飞。他从榻上翻身坐起,厉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南川军怎会袭营?他们什么时候又换了布防?来者……”
  正说着,他却忽然发现了不对。若是真有袭营之事,为何耳中闻不到喊打喊杀声音,全然是一片寂静!
  恰在此时,那报信小卒忽而抬起头来,乱发遮掩下,一张涂着黑灰、狭长凤眸却亮如鬼魅的脸撞入了吴川王眼中。他扯开唇角,粲然一笑,吴川王只觉腹间一凉,低头看时,一把造型古怪的兵器已然插|进了他肥硕的腹中。
  紧随着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剧痛与亲信迟来的厉喝:“王爷小心!……”
  吴川王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很快,他连疼痛也感觉不到了。
  -
  徐自达快马加鞭,连夜从元都赶到了军中。他去时,刚好遇上了南川、北山二军悄悄渡河换防。恰好这一支北山的都统与他相熟,两人便入了帐中,秉烛夜谈起来。
  都是战场上真刀真枪浴血拼杀过的人,二人对近在枕畔的敌军夷然不惧,反倒镇定自若地话起了家常。那北山军常都统一开口便取笑道:“旧日里总见恁得罪人,只说在京里头闲上两年,给皇帝养养马儿,总该乖了点。没想到恁乖是乖了,却有点精明过头了!如今竟是连皇帝老儿都蒙得住了?陛下倒是怎么肯让你出来的呢?”
  徐自达苦笑道:“还能有什么办法?亏的是瑶川那女人不在,我才敢对陛下请缨。当初不过是为了沈大哥一句话,心心念念地要照拂她,谁知那女人心眼儿那么小,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上了朝堂以后,却又说出那种话来……”
  常都统嗤笑道:“还不知她与先帝是什么关系呢!都没放在心上的一件事,只恁一人当了真了。恁管她,她过得可比俺们滋润多了!那女的向来很有手腕,封了夫人以后,在朝堂上更是混得风生水起,莫说先帝没有公主妹子,便是有,也得被她团团比下去了!……”
  言谈之中,他们却都对对方的打算有了底子,又都彼此不太认同。徐自达的想法便是要佯败一次,将吴川军引至周遭最近的县城玉华县外,暗中与闻讯赶来的十万虎贲相约好,包抄了吴川王的军队。常都统却以为南川军已与吴川王交锋过一次,虽未胜利,却也未尝败绩,主力更是被保存得很好,尚有一战之力。如今又换了北山军驻防,吴川王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相信他们是佯败?
  徐自达行|事大胆,常都统却为人谨慎。两人争执之下,竟是都抛弃了自己原有的观点,反倒商议出一个新的观点来。布防已然换好,吴川王又不是聋子瞎子,不可能察觉不到服色旗帜的不同,可若是他一觉醒来,发现枕畔敌军竟悄无声息地换了布防,一定会如临大敌,做出反应来。然而要让他主动搦战,却也不怎么可能。吴川王隐忍筹谋了数十年,自然忍耐功夫极佳,也会是个极为谨慎的人。他身边谋臣将士又从未上过战场,对连年征战的虎贲军只有警惕畏惧的道理,又怎么可能会撺掇吴川王主动出击呢?
  是以他们判断,吴川王定然会严阵以待,密切地注意他们的动静,却不会实际做出什么动作来。
  然而上头如此,下头却未必也如此。那些普通军官士卒,未尝领会过虎贲军的厉害,即使昨日有过交锋,双方却也都留了余手,存的是试探的心思。这心思上头将领懂,虎贲军的每一个小卒也懂,然而吴川王那杂牌子军队,恐怕并不是人人都懂。他们听过了虎贲军的名头,真正交手却发现对方不如自己想象中的厉害,结果会是什么?必然轻敌!
  如此,一套好策略便可以轻易拿出了。徐自达传令命相继集结的虎贲军都驻扎在玉华川后,待得命令方可渡河;自己则留在营内,与常都统一起导演了一出好戏。吴川王一日未见攻击,便一日都心神不宁;然而他手下那些兵卒,却会起轻慢懈怠之心。只待入夜时分,便是包饺子袭营的时候。
  耐心等到入夜,徐自达便放出信号来,让玉华川边驻扎的十几万虎贲渡江。玉华川说是“川”,其实不过一条小河,只是水深了些罢了。虎贲们轻车熟路地架桥渡川,动作整齐有序,短短时间内便集结了大半。徐自达正要命人出击,却忽然见吴川军营中起了骚|动,火把亮起,不由惊疑起来,以为对方已知道了己方的算计。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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