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夫后悔了 第62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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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过半便进了黄梅天,连日阴沉,淅淅沥沥,打湿了青砖灰瓦,颜色尤重;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倒是如油滋润,浸了几夜便疯长似夏日繁茂,齐府是老宅,遍布老树,当初扩建老太太为了留住那几株老树,两边院墙都绕开来,这一时枝叶伸展,绿荫如盖,浩荡的翰林府便隐在其中,更显持重、尊贵。
  夜幕已落,将那郁郁不开颜的天色抹得漆黑一片,细细的雨丝下来,空中反倒清爽。
  素芳苑小楼上,小烛摇曳,菱窗半开,房中熏着暖香,冉冉白雾绕着垂丝海棠的帐子,暖暖轻柔;雨丝淡,飘在窗边,和着院子里小桥底下潺潺的溪水声,江南夜,水色悠悠……
  艾叶儿站在当地,捧着烘好的棉手巾,喜滋滋地看着红绸上翻转的主子,口中不觉就哼了小戏儿。如今的素芳苑可再不是从前,原先她们三个在楼上像是被困在了海上孤岛,凡事谨慎、行动小心,连大声说句话都不势气,还不如楼下那几个大丫头过得舒心。自从私宅回来,姑娘被恶婆婆欺负,她和绵月两个也被带去了谨仁堂,真真觉得日子再不能过。
  没过几日,二爷回来了,这一切立时就翻了个儿。艾叶儿记得那天水桃哭得像是死了一家子,她和绵月也不知是怎么的就被重招回了姑娘身边。自那之后,二爷把整个素芳苑的丫鬟老妈子都换了,带过来的都是私宅最得靠的人,一个个言语不多、手脚利索,极孝敬主子,是原先楼下那些好吃懒做的姐姐们根本比不得的。
  除此外还特意开了小厨房,厨子也是私宅过来的。莫说起先那吃不饱的日子,就是后来吃饱了也不过是大厨房端来什么吃什么,但凡想另要就得从月钱里拿,还得打点灶上的婆子们,算下来一个炖鸡蛋都要好几个钱,姑娘手又紧,这便再得不着。这一回,整个素芳苑都不从府里支出,厨房天天按着姑娘的心意做,二爷又是个嘴刁的,只要他在,顿顿变着花样儿,馋得那府里的丫鬟们直往这边儿哨看。
  楼上伺候的还只是她和绵月两个,楼下的姐姐们都拿她两个当半个主子待,再没有不顺心的。唯一的就是原先二爷总不在,她们三个虽苦倒乐得自在,如今他天天回来,不只夜里,有时候晌午也要赶回来吃饭。艾叶儿虽是觉得不大自在,可瞧着姑娘有他在的时候就吃得更好,又总是被逗得喜欢,她便也跟着主子乐了。
  眼看着姑娘从绸子翻转下来着了地,一身薄绸的衣裳汗湿得几处黏了身上,额头更是水淋淋的,艾叶儿赶紧递了手巾,纳闷儿道,“姑娘,今儿怎的这么久?瞧瞧这汗。”
  莞初没言语,看着窗外绵绵的雨丝蹙了眉。他今儿一大早天不亮就走了,说是要往北山外的几个镇上去,这怎么要起更了还不回来?山路湿滑,他又总是走得急,上回摔得一身乌青,上药的时候疼得龇牙咧嘴的,她恨道:这是轻的,若是滑到山崖下或是沟里,还了得?可她的话,他哪里会正经地听?口中又是想又是疼的只管轻薄,就是不知尊重……
  艾叶儿踩了凳子去摘梁上的绸子,绵月往茶盅里沏了热水,从药厢中取了那只小丸药盒子放在一旁,“姑娘,吃药吧。”
  莞初走回桌旁,“绵月,跟下头说:今儿夜里给爷留着院门,厨房也莫封火。”
  “哎。”
  莞初双手握了茶盅,热气冉冉蒸在唇边,抿了抿,又搁下。轻轻打开药盒,小小褐色的丸药一粒一粒排开,淡淡酸甜的清香搀在热气里飘进鼻中,好适宜。这是她的延命之物,从八岁奄奄一息那一夜直到今日。若不是这小丸药,她站不起来,不能说,不能走,更不能琴弦之上、戏台之下,体会那百味人生;若不是这小丸药,她许是早就随了娘亲去,今夜,细雨绵绵中就是一小抔黄土,哪里还等得归人……
  只是,还吃么?
  嫁过来的时候以为他知道,以为他会像十年前一样,河堤柳下就那么抱着她让日子缓缓地过,到那最后的一天……
  可他不知道。非但不知道,还把她当一个完完整整、好好儿的人,呵斥她、教训她,摆足了相公的架子欺负她。原本远着,躲着,不敢瓜葛,可谁曾想,一个天大的秘密让她越躲越近,越近越离不得……
  他说他喜新厌旧了,从前千好万好都不及她的新,这么混账的话他说得大言不惭、情意切切;她恨,可他不管,就这么日日夜夜地,逞了相公的霸道……
  若不是离了他,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想他;若不是被婆婆欺负,她也不知道她自己里已经悄悄地有了倚靠……
  如今,日夜相守,原本暖心的怀抱再也不能安稳。日里,当着人面,他不收敛;夜里,落下账帘,更是放肆……
  原本被他揉搓,被他亲吻,她只觉得羞,心里倒不觉怎样,横竖拗不过,依了他也就罢了,只不过是被勒得紧、一会子不得喘气而已。可谁曾想,那一夜,他竟是再不满意亲吻她的唇,迫着她,非要她张开嘴。她羞着不肯,他竟是一吻下去再不抬头,她强闭气也闭不过他,实在屏不住唇瓣将将开启就此被他闯了进来,从此再也招架不住……
  一次,两次,不管她的小舌怎么躲,他都寻得到;他不急,不离,就这么缠着她,细细品啄彼此的味道……慢慢的,她不再屏着,任凭他纠缠,舌尖如此柔软,吸吮得她神智都散;缠绵细细如丝缠入心底,身子发软,额头发热,像有热水从头顶灌下,整个人都守不得魂魄;手下再不懂得拦着他,任凭那大手在她身上揉捏,薄茧撩人,越来越承受不得……
  一个亲吻,她险些失了心性,心越跳越烈,几是要冲破胸膛,她猛地惊醒,奋力推他,若不是夜色遮拦,她那濒死的痛苦怕是就要落在他眼中……
  她不敢再放纵,他得不着,百般哄她,不像是要怎样轻薄,倒像是真的难受……
  两指轻轻地拈起一颗药丸,凑近,药的苦涩终于透了出来。吃下去,她才能有常人的感觉,感觉到那蚀骨的缠绵,可这缠绵……会要她的命;不吃下去,她就没有力气,没有力气去抱他,去回应他,可是……却能承受他……许他肆意……
  该不该,试一试……
  “姑娘,三爷和表小姐来了。”
  “……哦?”莞初赶紧回神,“快拿我的衣裳来。”
  几日后就是五月初五端阳节,原本翰林府从不张扬过这些个节气,即便一定要应景儿,一家子相聚吃酒也要吟诗作赋弄些雅趣,老太爷眼皮子低下儿孙们便都无趣。自打老太爷过世,齐允寿与齐允康兄弟二人为了给老母亲宽怀,每逢节气便邀亲唤友、摆宴相聚。这便有了例,应着节气大小,宴请也有规制。
  端阳节只请亲眷,都是各房的至亲,应了名儿都早早就来,也不管那正日子几何,有的一住就是大半个月。今儿下晌,闵夫人的娘家妹妹钱夫人带了女儿文怡进了门,安置住在了谨仁堂。
  这位表文怡妹,与莞初一般的个头,身型略丰,鹅蛋脸庞,江南女儿细白的面色,秋波眉,丹凤眼,妆容极精致,虽没有秀筠那般清丽的气质与模样,却也别是风姿。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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