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台唱戏(一)(3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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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拉长尾调,在话音堪堪落下时,手掌重重地顿在桌上,骨子里的杀气透过裙衫上凤凰绣纹在这一瞬倾泻而出!她的神色算不上阴沉,目光却凛然如一柄锋利的刀刃,寒光还未落下,剑气便将人割得皮开肉绽。
  “朕明白,大楚的江山是朕的……你们脚下站的地,嘴里吃的饭,手里拿的俸禄,都是朕的……不是你们的!好,所以都怠慢了!有的没的都出来了,不拿眼睛瞧瞧自己写得是什么奏议了!你们以为百姓不好过,你们会好过?你们以为朕不好过,你们会好过!真到了时候,你们全完蛋!”
  夏鸢眉头一紧,似是不满于陆重霜的神色乍变,急忙出声:“请陛下息怒。”
  陆重霜眼角的余光瞥过她,暴雨前夕层层红霞般的怒火渐渐暗沉,眉目流转,她眼眸一垂一抬,又轻柔地笑了。
  “既然是开政事堂会议,在座的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拎清楚了再进来,拎不清,就站在那儿多敲敲上头的黑字。”陆重霜扬起手臂,朝远处的绢帛遥遥一指,语态显然缓和许多。“来人,将地上的奏议捡起来读一读,让他们听听里头都写了什么。”
  葶花听闻,趋步上前拾起,继而展开书卷。
  “这么长的文章,也就写了叁件事。”陆重霜摆手,示意葶花。“第一件——”
  葶花接:“供养老母,为天下孝女表率。”
  “其二——”
  “善待姊妹弟兄,手足相残者人人得而诛之。”
  “其叁——”
  “爱护百姓,莫使差役徒增困扰。”
  两人一声落下另一声响起,说完了这封奏议中的叁件事,声音不大,却砸在每个人的心中。这叁件,件件与新帝钦定的方向背道而行,尤其是善待姊妹弟兄,简直是指着当今圣上的鼻子骂。
  “这封奏疏究竟是哪位才女所写,你们自己心里清楚,”陆重霜轻笑,“以后上书,
  记得在心里好好琢磨一下。”
  话音方落,殿下群臣的目光皆暗暗地投向心中所想的对象,一时间,她们的眼神恰如夜里唧唧叫的老鼠,鬼祟地在其余人身上流转。
  女帝勃然大怒,却未点出那人的姓名,反倒是让听训的臣子们彼此猜疑,想着早早找出那没眼色的东西早早划清界限。
  陆重霜再次长长舒出一口气,道:“于宰相,既然先帝迁洛阳这事儿你意见这么大,朕就命你去办了。”
  于雁璃显然没料到陆重霜会做此决定,也是一愣,缓过来神来时恭敬地起身行礼。“谢陛下。”
  “至于大事,叁日后,朕要见到你们将决策呈上来。不懂怎么做,就以沉宰相与夏宰相两人的话为准。”不知有意无意,沉念安的名字被陆重霜放在了夏鸢前头。
  沉念安连忙起身行礼,“是。”
  下朝,夏鸢单独前去请见陆重霜,门外的女婢远远见她的身影,便侧身进屋通报,待到她在门前站定,女婢已然将紧闭的门打开。
  有婆婆与宰相两重身份作保,皇宫内怕是没人有胆拦她在屋外。
  陆重霜正在换衣。
  小朝服饰与寻常起居所穿不同,下朝便要换。倘若以鸾和女帝的规矩,早中晚、吃茶用膳、赏花习字、游湖听曲,皆不相同,有时一日下来需换七八套裙衫,而贵人衣物至多浣洗两次,大多是穿后及扔,着实奢靡。
  夏鸢进屋站定,隔一道占据半个屋子的花鸟屏风与层层纱帐,沉默片刻后,忽而开口:“斗胆问圣人,方才您可是在做戏。”
  陆重霜轻笑道:“夏宰相何出此言。”
  夏鸢笑而不语。
  “夏宰相,有些事,是早早就拿定了的……是真是假,是搭台唱戏或干脆假戏真做,不重要。”陆重霜换上一身素色单衫,走出来,目光与她短短碰了下。
  夏鸢探出手,刚想说什么,眼珠子朝外一转,便又忌惮地稍稍收回,在胸前行了个规矩的揖礼,“陛下辛苦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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