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台唱戏(六)(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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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姿态如此亲昵,却不曾吐露半点真心,唇齿间的言辞周转于暗语。
  “可既能攀上夏家且不使夏宰相起疑,又能攀上沉宰相使其青眼相待的,就少了。”他眯起眼,微微一笑。“况且,沉某大约知道是谁给帝君下的毒。”
  耳朵听到这句话,陆重霜才多了几分专注的神色。
  她的指尖沿着他的喉结划过,挑起下巴。“说下去。”
  “内侍大人对陛下忠心过头,您用小人去对付陆照月那会儿,我便与他有过冲突。陛下当晋王时,府内大小事,无一不在您眼皮底下,全赖精简二字。如今文德公子贵为帝君,独掌后宫大权,他却只落个内侍总管的位置,给后院公子们打点财物,无法如葶花大人般时刻跟随您身边,一如秃鹫徘徊在猎物身边不得靠近,想必早已心怀不满。”
  “一上来就怀疑我的身边人,沉怀南,你胆子挺大,”陆重霜道。
  “您因夏宰相而冷落帝君,内侍大人自作主张,想帮您趁机压帝君一头实属正常。”沉怀南答。“除去他,沉某想不出第二个会加害帝君的人,也只有他,有办法对帝君下毒。”
  “朕的江山不是儿戏,有胆说这话,是要负责的。”陆重霜收手,望向沉怀南,眼神平静。
  “沉某的命攥在陛下手里,您叫我生便生,您叫我死便死……”沉怀南泰然一笑。“还有什么比这更大的代价。”
  陆重霜冷哼一声,嘲笑他口中虚伪的谀词。
  “既然如此,你不妨说说长庚为何要杀文宣。”她说着,起身抽过绸袍披上,曼妙的身姿藏在绸缎内,裸足踩出浅浅的脚印。
  “小人不知,”沉怀南眼皮不抬,“或许是出于男人的嫉妒,又或许,他并不想致帝君于死地。毕竟以内侍大人的身手,若想害帝君亡命,大可直接些,譬如大殿走水,譬如地湿脚滑。”
  说完这话,沉怀南的虚伪的浅笑里带了几分无可奈何。
  的确,夏文宣中毒令夏家原先四平八稳的局面骤然紧张起来。敌在暗处,新帝一朝登基,她夏家风光无限,周围艳羡者有之,眼红者有之,夏鸢摸不清真真假假一帮同僚中,究竟是谁下此毒手,更怕自己刚扶上去的独子英年早逝,行事随之收敛不少。
  下令彻查此事的陆重霜反倒成了情深义重的好女人。她愈是发怒,愈是惺惺作态,夏鸢便越不会与她离心。
  倘若真是长庚忠心过了头,为她在暗处立了个虚靶子与夏鸢纠缠,那她又该如何处置长庚?又如何给文宣一个交代?
  陆重霜拧眉,心绪纷乱。
  “陛下,依沉某愚见,既然帝君中毒,不凭此除去于家,更待何时?”沉怀南冷不然开口,起身跟在她身后。“夏宰相同于宰相积怨已久,寒川公子又住在皇宫中……”
  陆重霜心弦一紧,冷硬地打断他:“闭嘴,这不是你配染指的事!”
  “请陛下恕罪。”沉怀南垂头。
  陆重霜深吸一口气,沉吟片刻,心中有了定夺。
  “明日会有人送你去新的宫室居住,你不必再与那些公子挤一处,”她慢慢说,“对文宣放尊重些,也让夏家对你放心。”
  “谢陛下。”
  “沉怀南,没人能玩弄我。”她侧身。“希望你记住自己说的话,想当我的人,命就在我手里。”
  沉怀南垂下眼帘,行礼道:“圣人万安。”
  陆重霜并未留沉怀南留下服侍。对这个男人,她时常有种难以言表的心情,一面觉得此人可用,是罕见的聪明人,一面又掺杂着说不清的厌恶。
  夜色深重,一轮寒月高悬,丝丝凉意乘着月色透过窗棱。早过了叁更天,陆重霜依然醒着。
  她披一件单衫,孤身坐在积雪般明朗的月色下,手拿尺八。
  这座专属于帝王的寝宫,无数陆家先祖住过。她们之中,有的艰辛成就伟业,有的沉湎男色纵情宴饮,有的庸碌一生无所作为。一声声万岁落幕,终于,轮到陆重霜入主此处。
  此时,她端坐高台,忽而感到无边月色的彻骨寒意。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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