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嘱托|启程(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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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东阳县的前一夜,辛惊雨只身翻入元府,摸到元凭熤的房间为他上了柱香。回到西院后只见善因轩荧荧透出烛光,辛惊雨推开门原是阿悸正站在书架前,手指拂过一本本书。
  “你既然这么舍不得,为什么不留下?”辛惊雨站在门前,平静问道。
  阿悸回头展颜一笑,欠身道:“仆是娘子的侍书,娘子去哪念书仆没有不跟随的道理。”
  辛惊雨倚门淡淡道:“燕林呢?他是我的伴童,我长大了他就没了担子?”
  阿悸温声道:“燕林对娘子的心意谁人都能看得清,娘子又怎会不知?柳夫人分别召我二人谈话,应是给了燕林什么许诺,让他照顾梁家小郎,他便留下了。”
  “我爹能给什么?”辛惊雨轻笑道:“让他照顾未来主夫,再给他一个侍的名分,为这个他就能抛下我。”
  阿悸不忍惊雨落寞,便道:“仆把书房里应带的收拾了一遍,或许有遗漏的娘子再看看?”
  辛惊雨环视了这间与她相伴不过一年的书斋,相比她这个使用者,恐怕阿悸这个建设者、照料者对它的感情更深。她一晃眼瞥到博古架上几只栩栩如生的木雕,是元瞻青的手笔。
  她取下被她盘到光润的金雀鸟,放入刚得的香囊里。叹息一声道:“你都收拾齐了,明天还要赶路,早歇息吧。”
  同一时间元瞻青正跪在元主夫房内,元主夫攥皱了帕子,银牙紧咬道:“青儿,我再问你一遍,你的身子是什么时候丢的?那个登徒女是谁?”
  元瞻青垂眸道:“外甥已说过,那日在庙里为熤儿祷告后便觉头晕,醒来时守宫砂就不见了。”
  元主夫恨道:“你还替她瞒着?元府小厮明明白白告诉我你那日去元府见了阿雨,呆了一天一夜。元瞻青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多少适龄儿郎想嫁入姜家连门槛子都碰不上,你倒好,两年了你拖着不去招引阿雨,临节骨眼上了人家订完梁家的亲了你和她欢好,你这亲还怎么订?你到底图的是什么?”
  元瞻青率然道:“阿雨怎可与旁人相提并论。舅舅亦知外甥个性散漫任性,最恨余生被婚姻牵绊拘束,又眼高于顶,不愿将就,外甥在得知荆父去世后曾许诺,要将清白之身交付给一个真正的好女子,阿雨便是外甥心中的好女子。”
  元主夫气道:“你知道她多少事?!这世间女子皆如你娘,根本没有不好色的!”
  元瞻青不紧不慢道:“外甥自然无从得知阿雨的全部事情,只是外甥曾做浪语引诱阿雨,男子淫荡勾引女子,即使不是狂浪之徒亦可'惩治'之,她不为所动待外甥一如平常;阿雨对熤儿也是真心实意,她曾说小子有不嫁人的自由,愿和熤儿奉养小子一生。外甥多次试探后才确认阿雨是良人。”
  元主夫不解道:“既是良人她又要了你,你为何只字不提让她娶你?”
  元瞻青淡然道:“外甥倾慕表妹自解罗裳,非欲以此要挟她。阿雨娶了梁家的儿子又得以去鸾城读书,小子不能毁了阿雨的前程;况且外甥了解表妹,她既然娶不了熤儿,更不可能娶我元瞻青,与其不明不白嫁给别人,不如把身子给小子喜欢的人,如此也不负此生。”
  元主夫神色复杂,许久后方道:“你娘是一定要让你嫁人的,你现在年龄过了,又没了守宫砂,最好的结果不过是下嫁给个小官娘子做续弦,你也甘愿?”
  元瞻青晏然自若,唇角上翘,弯身叩地,久久不起。
  次日燕林为惊雨打点好行装,心慌意急欲说还休,只道:“娘子每到一站仆都会给娘子寄信,娘子千万保重。”
  辛惊雨低头抚着斗篷,淡道:“何必麻烦?等你的信到了我早就到下一站了。”
  燕林急道:“那仆就提前给娘子写好寄过去,娘子一到便能拆看。”
  辛惊雨不言转身去向辛檀辞别。辛檀背手而立,身旁跟着李钧弘和一个素衣淡容的单薄少男,辛檀上下打量了自己的女儿,嘱咐道:“到了之后要勉力学习,不可再纵情酒色。这孩子是我故友之子,姓闫,虽比你大但毕竟是个男子,你要好生关照他,听见没有?”
  辛惊雨答是,辛檀摸了摸她的头道:“花钱别吝啬,让人看了小气,但也不可逞大方跟人攀比,言语处事都要机警灵活些,你娘你爹都不在你身边,自己也得照顾好自己。李娘子会送你到鸾城,之后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辛惊雨终究忍不住,扑进辛檀怀里落泪。辛檀佯装嫌弃,撵她去跟柳夫人和元主夫道别;柳夫人啰哩啰嗦嘱咐一大堆,问阿悸夏衣冬袍、笔墨纸砚都带齐了没有,记得要常写信回家,到书院要多打点关系;元主夫面露不舍,拿帕拭泪,让墨清封了十两银子给她作盘缠,终究没让元瞻青出来见她临走前最后一面。
  农历二月末渝水河初涨,曙色朦胧之中,辛惊雨、李钧弘、阿悸和闫家小郎赶到码头,一艘青布客船稳稳停在岸边。
  四人正欲上船,只听一道熟悉的声线唤得辛惊雨原地定住。
  辛惊雨慢慢回头只见一个年轻男子跛行近前,男子蒙着面纱,唯独那双妩媚流波的眼睛昭示他的身份。惊雨原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
  辛惊雨与弄影默然相望,仿佛千言万语凝噎于两人喉头。终究是辛惊雨先开口道:“你的腿……是怎么了?”
  弄影轻笑道:“驽还以为雨娘会问驽这一年多都在哪里。”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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