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2章:戏志才临终定大计(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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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这话儿,曹操立刻就脸色大变,汗出如浆了!事情是明摆着的,吕安一直在冀州,即便是大汉的京师洛阳城中,前太尉赵谦叛乱之时,还有他率领步骑七万突袭洛阳城之时,亦或是吕布管城大战之时,吕安都没有回援,反而像一颗钉子一般,死死钉在冀州不动。
  吕安必定在酝酿着一件大事儿,时机一到,定然会天下皆惊!那件大事儿,大概就是攻略青州、兖州、徐州三州之地,底定中原了。“志才之言,真乃金玉良言!吾误矣!吾误矣!”曹操顿足捶胸道。“我这就整顿军马,立刻攻杀张邈、张超、陈宫,规复兖州东部三郡!”
  “主公切莫如此!若是如此措置,则主公危矣!兖州危矣!”戏志才立刻就大惊失色了,他的胸脯急剧起复着,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就好似一个风烛残年,行将就木的八十老翁一般。“志才,你莫要激动,莫要激动!好生坐下,你正在重病之中,绝对不能生气失态呀!”
  曹操连忙上前,一把就按住了戏志才,满脸诚挚地说道。大凡世间数一数二的英雄,都有几项长处,是他人所不及的。吕奉先的真性情,刘玄德的作伪功夫儿,都是其中翘楚。曹孟德胜在抗压能力强,百折不挠,兼之智勇双全,磊落潇洒,如此一来,他的身边就聚拢了一大批文臣猛将。看到曹孟德满脸真挚、发自内心的关怀,戏志才不由得怒气消了大半儿。
  “主公请安坐,且听我徐徐道来!”戏志才喘息方定,略略饮了几口茶,这才徐徐说道。“想那张邈、张超兄弟俩,自从主公诛杀了边让之后,就以陈宫为谋主,时时刻刻准备着叛降吕布,来个釜底抽薪。最了解你的,除了你最强大的敌人-譬如那吕奉先-之外,就是你最好的朋友了-譬如张邈。张邈是主公最好的朋友,自然最清楚主公的为人,他已然等待多时了!最近几个月来,张超一直在定陶积草屯粮、大肆修筑城池,为的就是与我军决一死战!”
  “张邈麾下的军队,大多都是东郡、陈留、济阴三郡的郡兵,熟知我军战法,此其一也。此战,我军定要以快打快,使得张邈、张超兄弟俩措手不及,方可取胜。这一点,张超是清楚的。所以,他定会坚守不出。此其二也。其三,吕布军时刻窥伺在侧,随时可以打出必胜一击。有此三点,我窃以为,绝对不能顿兵于坚城之下!”戏志才终于说完了,他抬眼望向曹操,又是一阵呼哧呼哧风箱般直喘。曹操长叹一声,上前端起茶盏,亲自为戏志才把盏。
  “志才所言极是!然则,前有猛虎,后有群狼,吾该当如何措置?”看着戏志才喘息粗定,曹操这才坐回本座,长叹一声说道。“主公,此事志才思之良久了。依我之见,我军胜在长途奔袭,万万不可轻易攻坚。主公当绕过定陶,派出一支精兵,大张旗鼓要取陈留,大军则在半路埋伏。张邈、陈宫都在陈留,张超必然会回师救援,如此一来,则大事可成矣!”
  “若是张超不上当,那就回师攻取陈留,变佯攻为猛攻,不愁张超不上当。但是,这一条计策有个缺点,那就是怕有人看破。贾文和、陈公台、吕安三人都可能看破此计。还有一点,就是要以快打快,广布细作,造谣惑众,使得张邈、张超等人目眩神迷无所适从。”
  戏志才这一次说得很是迟缓,可是,这一番话似乎消耗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缓缓闭上双目,静静养神了。“此言大善也!的确是一条妙计!我准备放出谣言,言说我军要再次攻取徐州,等到张邈、张超懈怠之时,再发起雷霆一击!如此,陈留、定陶定然会入我彀中。”
  曹操一脸的兴奋,以掌击案道。“主公,天命已定,我等不过徒尽人事而已!即便是主公取了陈留、济阴两郡,至少也要一个月,那时,吕安的大军恐怕已经络绎于途喽!幽州、冀州已定,可以发兵南下,若是再加上并州、司隶甚至是鲜卑人的大军,主公自问能够抵挡得了吗?这一次南征,吕安其志不小,至少要尽取青州、兖州、徐州之地,方能称心如意。”
  说到这里,戏志才的声音变得高亢起来了。“吕征作为吕布的庶次子,年纪轻轻已经平定了贵霜帝国,百战功高,以至于有些功高震主了。无奈之下,吕布只得昭告天下,大张旗鼓地宣布,册立吕安为温王世子。吕安心知肚明,他不过是占了嫡长子的便宜,大概还有昭懿君严嫣的临终嘱托。只一次南征,他早就憋足了一口气儿,要一举收拾掉三大诸侯,平定长江以北。唯有如此,他才能和功高震主的吕征一较短长!才能使得温王世子名正言顺!”
  作为天下数一数二的英雄,曹操自然是极聪明的,一听戏志才此言,立刻就全都明白了。既然吕安怀着如此雄心壮志,他一动手,必然会如同天崩地裂一般,以泰山压顶之势疾冲而来。别的不说,就说幽州、冀州、并州三州,就能出动数十万兵马,这还没算上鲜卑精骑!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自己取了东郡、陈留、济阴三郡,那又如何?以区区数万步骑,岂能抵挡得了吕安的数十万大军?再者说来,吕布麾下的十六卫大将军,还屯兵在司隶境内未动。那吕奉先用兵,最喜骑兵突袭,往往稍一疏忽,他的数十万大军就会出现在你身边。
  想到这里,曹操立刻就汗透重衣了,他长出了一口气,徐徐问道。“志才,依你之见,该当如何措置?”“主公,依我之见,不出两个月,吕安的大军必定会南下。即便是能够顺利规复兖州,我军也已经精疲力竭了。吕安掐的就是这个点儿,唯今之计,唯一的破解之计,就是要时时刻刻走在他的前面儿,如此,方能有一线生路!”戏志才皱着眉头徐徐说道。
  “哦?如此,不知志才何以教我?”一听这话儿,曹操立刻就大感兴趣了。“主公,无论张超上当还是不上当,无论兖州打得下打不下,主公都要立刻回师,日夜兼程去打徐州!直奔剡县,先擒住陶谦再说。陶谦老病,已然不久于人世了,只要他一死,徐州定然会内乱。我军又在千里之外,徐州守军必定懈怠,反而易于我军偷袭。这一点,还是要学吕奉先。”
  戏志才扳着手指,条分缕析地细细说道。此时此刻,曹操并不知道,戏志才已经悄悄地咽下了好几口腥甜的鲜血。“志才,君子问祸不问福。若是吕安举三州之兵南下,即便是我有兖州、徐州两州之地在手,顶多也是一个苦战之局。若是徐州不守,我军又该如何措置?”
  曹操是极聪明的,可谓是举一反三,一点就通,可是在戏志才面前,他就像一个透明人一般,被看得洞彻肺腑。“南下,经过袁公路的地盘儿,一路向东,去取荆州!”戏志才的右手在空中猛地一挥,朗声说道。“刘景升老迈,长子刘琦、次子刘琮争位,荆州世家大族分成两派,互不服气。主公可以联合刘琮,答应消灭刘琦一派,以此为由,入据荆襄九郡!”
  “志才此言大善也!我少年之时,素与蔡德珪友善,可谓是情同手足。有了这一层关系,又是穷困潦倒之时来投,想必他不会起疑心的。待到收拾了刘琦之后嘛??????”一听此言,曹操不由得抚掌大笑了。大家都是聪明人,闻弦歌而知雅意,有些话,没必要说得太透。至于消灭了刘琦一派之后,曹孟德是否能够扶赤胆忠心保刘琮继位,那只有贼老天才能知道了。
  此时此刻,大计已定,两个人都知道,再见之日,恐怕就是天人相隔了,一时之间,彼此都有些嘘唏了。“主公,《论语?泰伯》有言: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临终之际,志才还有几句逆耳忠言,还请主公听上一听!”说到这里,戏志才满脸凄凉。
  “志才,敬请直言!我必定洗耳恭听!”曹操连忙坐直了身子,整了整衣冠以示郑重。
  “当今天下,乃是世家大族的天下,即便是强横如吕奉先,也不得不祭出《九品官人法》,与天下世家大族和解。主公,那诛杀边让之事,再也不能做了!即便是想做,也不能自己动手,定要假手他人去做!还有,这屠城之事,也不能再做了。看那刘玄德,一脸的正人君子,人畜无害,面团团仿佛富家翁一般和蔼可亲。至于私底下他都做了些什么,只要不被抓住把柄,尽管去做!眼下的天下群雄,有真小人,也有伪君子,但是,总而言之,真小人是绝对干不过伪君子的!何也?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说,有些事只能说不能做,主公却偏偏反过来了!”
  戏志才终于说完了,他缓缓闭上了双眼,不再说话。“吾误矣!”曹操起身,行了大礼。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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