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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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繁想答,又是一个喷嚏出去,两只眼汪着一潭水,只差没淌下泪。
  卫素取过请帖,放在鼻端仔细嗅了嗅,她不比卫繁的狗鼻子,好一会才辨出花香,松了一口气,回道:“祖母,母亲,这请帖染了香,里头有一味是月季,二姐姐一闻这香味就起癣疾。”
  许氏放下心来,笑道:“不妨事,隔两日就自退了,连药都不用擦。”
  国夫人没好气:“你这做娘的心倒宽。”看看卫繁不像有事,也略放下心来。
  卫紫却捏着手巾,皱着秀眉,一脸凝重,满肚子翻腾着后宅阴私、阴谋诡计,压低声阴恻恻地猜度:“不会是故意的吧?”
  卫放悚然一惊,直眉立目。他早看谢家不顺眼,男的女的一个一个鼻孔朝天的,别人下巴往下长,谢家下巴都是往上支的。
  卫繁喷嚏打得死去活来,一说话鼻子就发痒,愣是出不了声,被卫紫一吓竟止了一会,正要高兴又是一喷嚏打出去,只得连连摆摆手。
  绿萼一边急得轻抚着卫繁的背,一边替她解释道:“二娘子的意思:无仇无怨的,不至于此。”
  卫紫轻哼一声:“什么不至于此,二姐姐惯把人往好里想。二姐姐春来犯花癣,侯府上下人人都知晓,我还记得小时为了这事,府里种的月季全铲了改种蔷薇。送来的请帖上什么香不好染的,偏就染上月季香,还染得隐隐约约的,不细闻还嗅不出来,要是味重,也不至于递到二姐姐手里,到大祖母这边就拦下了。”卫紫越说两眼越亮,越说越是兴奋,好像自己侦破了疑难悬案,窥透了阴私手段。
  于氏立卫紫后头跟着暗暗点头一脸欣慰,有女如此,母复何求?不枉费她苦心教诲。想想心中有些雀跃怎么回事?自己在娘家得母亲倾囊相授,不知学了多少宅斗之术,三十计样样皆通,阴谋阳谋,话里藏针,针里藏等等绝活话信手拈来,谁知嫁给了卫笠这个倒霉催的,一样没用上。
  卫笠的那些妾室通房不知服了什么迷魂药,见了她都是小声下气、竭力讨好的,比见了卫笠还尽谄媚之事,害得卫笠都醋了,拧头另纳一个。
  这趟来侯府值啊,可巧就撞上这等阴私手段,她大嫂是不顶用的软脚蟹,又没主意又没脑子,还得她大显身手、从旁襄助。
  于氏、卫紫母女双双严阵以待,嘴角轻抿,眼神凌厉,苦苦深思背后深意。
  卫繁好不容易鼻子通了气,又吃了一杯茶,洗了脸,这才和缓过来,说道:“好好的,作弄我做什么?我鲜少去谢家,又不曾得罪她们。”
  卫紫两手一摊,正色道:“二姐姐,这世上就有无缘无故的怨,人心隔肚皮,谁知这些小人装得什么龌龊心思。”又小声嘟囔,“你又怎么知道你没得罪人,遇上小心眼的,你无意她有心,就生了你的气,要寻你的麻烦。”
  卫繁抽抽鼻子,再伸出嫩藕葱白的手,就这么一乎儿,上面细细的红点都已经浅了一分,睡一觉,定能褪得无影无踪:“我这都快好了。”
  卫紫与于氏有些傻眼,轻咳一声,又不约而同长叹一气,道:“二姐姐,虽如此,你也吃了苦头,积少成多、聚沙成塔,小苦头就成了大苦头。”
  国夫人大为无奈,道:“好了,意外罢了,不要在这东想西想,不知所谓!天寒地冻的,我也倦了,你们各自都早些回去。”又看看卫繁手上的花癣,“看着是淡了,还是不能马虎,你一个小娘子,万一留下疤,回头啊哭都来不急。你们这几日都收拾收拾,去做客,要备礼,带些女儿家的小物件去,彼此相赠也有趣。”
  “啊?还让她们去啊。”卫放大惊,“这都下毒……”
  国夫人一巴掌拍在卫放肩膀上,喝道:“胡说,怎么话到你嘴里就成死罪了?”
  卫放揉揉肩,不死心地道:“要不我找几个膀大腰圆的仆妇跟着她们,谁敢叽叽歪歪、阴阳怪气的,就动手。谢家算什么?什么清贵世家,还不是专好给皇家送小老婆的。还皇亲呢,猴年马月的老黄历,那是元年的事,都快烂成泥了。我老师还说,谢家女端庄贤淑,就是不得帝心。”
  国夫人气得又啪啪啪地捶了卫放好几下,捶得卫放唉哟直叫唤。“再说把你关祠堂请家法,什么能说不能说的,尽往外说。”元帝这种刚出炉还冒土气的土鳖,又不懂柔情蜜意,纳谢家女只冲着才名,好为皇家添彩,哪管什么心性德行。谢家女再好有个屁用,元帝心头爱仍是元配皇后,起事时两人一道趴过雪窝子吃过死老鼠,“耗雪深情”自是不比寻常。
  “不许再说,好好坏坏与你们何干?”国夫人狠狠瞪了卫放一眼,又对几个小的道,“谢家再如何都是亲戚,胳膊折也要折在袖子里,明白了没?”
  卫繁兄妹几个除了卫素齐齐摇了摇头。
  卫放更是大惑不解,拿手划拉一下:“祖母,往常您老不是说我们才是袖里胳膊,什么时候姓谢的也裹进衣袖里了?这都几支胳膊了,正正反反都没处长……”
  国夫人气得一拍桌案:“滚,回你院里挺尸去。”
  卫放“喏”了一声,嘻嘻哈哈告退走了。
  国夫人看看卫繁三姊妹傻呆呆的脸:“都去罢,早些歇着。大冬寒天,也不用大早起来陪我用膳。左右咱们家在外头没好名声,还不如舒坦些,叫那些诗礼人家三更起吧。”
  卫繁低头偷笑,姊妹几人携着手告退,出了荣顺院各自话别回去安睡。
  薄霜如细雪,冷月挂寒天。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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