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阳春 第44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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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以为是传闻,以为是百姓出于敬畏和恐惧所传出来的,然而今日所见,她应当明白,与她同床共枕的,不是那如鹤一般的君子,而是从死尸中爬出来的毒蛇。
  余下一路,容莺一言不发,聆春忘不掉方才的场景,心知容莺是受到了惊吓,便出言安抚道:“公主莫要想了。”
  容莺看了她一眼,就像是将她的心思都看穿了似的,让她不由慌乱起来,说道:“公主不要听旁人说的胡话……”
  容莺没吭声,一路上都没有再与聆春说话,直到下马车的时候,她郁结胸中,忽然眼前一黑,直直栽了下去。
  虽然侍卫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容莺却仍就不省人事。
  将人送回了紫宸殿后,太医立刻赶到,最后说她是气急攻心,肺火过重导致。
  闻人湙不置一词,等出了寝殿,却二话不说颁下诏令,将那已被凌迟的罪臣抄三族,并株连蔓引。
  聆春跪在容莺榻前瑟瑟发抖,听着闻人湙走进殿中的脚步声,心几乎吊到了嗓子眼儿。然而他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榻前,并没有要处置她的意思。
  良久后,等人端了药来,他才坐到榻边,手指轻轻抚过容莺的脸颊,轻声道:“你知道凌迟具体是如何吗?”
  聆春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不敢应声,克制不住地发抖。
  闻人湙继续自顾自地说:“听说今日那没用的东西,只挨了一千三百刀就死了。也不知你能不能挨过三千刀,毕竟容莺亲近你,我也免不得要对你开恩,在你受刑的时候,会让人下手轻些,用参汤吊着你的命,好教你不那么快咽气……”
  他语气平缓,像是在聊什么无甚要紧的琐事,冷漠地和聆春商讨着她的死法。
  聆春的身子抖得像筛糠一般,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闻人湙看着她伏在脚边瑟瑟发抖,却轻快一笑,温和道:“哭什么,又不是教你现在死,不然她醒了与我置气如何是好。”
  说完这些,他再不看聆春一眼,“滚吧。”
  聆春步履趔趄险些摔倒,逃也似得离开了。
  盛夏正热,殿中四角都放了消暑的冰缸,闻人湙坐在容莺身边看书,案上放着一碗桂花酒酿,等她醒了喝。
  一直到天色暗了,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侧目看过去。
  昏睡了整整半日的容莺终于醒来,正面色怪异地盯着那碗桂花酒酿。
  “怎么了。”他出声问道。
  容莺面颊苍白,看了他一会儿,莫名地别过脸去,说道:“我要见三哥。”
  “天色晚了,你要想去可以等明日。”
  她又重复了一遍。“你让我去见他。”
  闻人湙面上的柔和笑意终于沉了下去,眼角冷凝着不悦。“你今日怎么了?”
  容莺却看向那碗桂花酒酿,说道:“你其实不喜欢甜的,可你总装作什么都好。”
  一如在珑山寺的时候,强忍着不耐对她温和有礼,向她解释那些晦涩难懂的文章,又在她递来糕点蜜饯的时候微笑答谢,在她频频示好的时候从不拒绝。
  她第一次遇上一个这样对自己好的人,便以为闻人湙同她一样是真心,于是一厢情愿地凑上前,跳梁小丑一般要与他共患难,说着日后陪他一起走的傻话。
  那时候的闻人湙心里在想什么?是在笑她不知死活,还是笑她愚钝不堪?
  “你想起来了。”他沉默良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终于等到容莺想起来,却并不如他心中所想。即便忆起了过往,也没有让她重新拾起那些爱慕,反而加剧了怨憎。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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