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娱第一花瓶 第57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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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只是睡得深了熟了,身体无意而为的巧合。
  商陆为他重新掖好毛毯,用只有他才能听见的音量附耳说:“……装睡也这么烂。”
  扭头看见盛果儿瞪大了双眼,商陆似笑非笑地竖起食指,“嘘。”
  盛果儿到下飞机也没想通,这两人之间奇奇怪怪令她融入不进去的氛围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看他们相处,又明明就是不熟。
  譬如说道别的时候,商陆还是那样绅士周到一视同仁,先跟在场唯一的女士盛果儿说拜拜,才转向柯屿,只是拜拜换成了下次再见,前面加上“柯老师”,听着像有了约定。
  公司的车就在通道尽头等着,柯屿不紧不慢地问,声音闷在口罩里,视线从帽檐下抬起看着商陆:“下次是什么时候?”
  盛果儿又开始迷茫地在两人之间做视线左右平移运动,仿佛眼保健操。
  “下次,”商陆给了肯定的答复,“应该是唐导请吃饭的时候。”
  柯屿微怔,笑了笑:“好,回见。”
  唐琢的事情一直悬而未决,商陆不担心,柯屿却放不下心。之前提出由他组局,请他和唐琢见面赔礼道歉,算是把这件事私下了了。但之后商陆为了帮他,以摄影助理的身份出现在了片场,跟唐琢当面道歉的事就尴尬地搁置了下来。台风天东拉西扯地闲聊,也顺便问了商陆关于这件事的打算。
  出让版权,放弃全球艺术院线巡展,柯屿知道,商陆做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当事人牵涉的是他。
  商陆获奖的影片「无聊/boring」,除了沿用了柯屿为飞仔设计的独白外,其实和「坠落」的主线剧情毫无关系,乃至整部电影的主题内涵也是完全不同。
  在「无聊」中,柯屿是一个地下性工作者,整部电影就在他的独白、个人影像、街道空镜和谈贝斯的画面中进行。除了柯屿叙述着自己第一次出卖肉体、以及和菲姐的感情纠葛外,几乎没有实质的剧情。
  他用蒙太奇很大胆,有时候声画的时间线完全被打乱,一秒里好像在同时进行两个故事,听觉和视觉割裂,但情绪曲线在这种紊乱中前所未有地被拎了起来。
  之前商陆考过他,晚上的画面颜色是红色,代表欲望和危险,白天小卖部的影像却是白得发亮,灼热、无聊、令人困乏。宽而远的取景,但因为这样强烈曝光、明暗对比的设置,反而让人有一种被紧迫的窒息感。
  柯屿在夜晚不停地走,画面纷杂热闹,与菲姐的性事纠葛在烟雾弥漫中叙述开,在白天无所事事,只是守着小卖部看着人流影动。
  唯一的喘息口在天台,那一罐啤酒、夕阳,和晾衣绳上飘着的白色衬衫。
  之后便进了弹贝斯前的调音和对话。
  「贝斯这种乐器,很无聊的,但会上瘾。」
  「为什么?」
  「因为它够无聊。」
  柯屿咬着烟,在惨淡的城中村白炽灯下,看着谱子断断续续弹完了旋律,面无表情透着慵懒,慵懒中有专注,专注中又觉得不耐烦,想,快点结束。
  短片公示后,柯屿看过不下百次,他最喜欢的影评出自于香港影业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师,他说:
  「无聊这部片子,比以往任何一部120分钟、140分钟、乃至200分钟的长影片,更准确地触达了人生的真实。人生就是无聊,无聊就是人生,一切看似紊乱的蒙太奇、神经质的和画面对应不上的独白、炽热冰凉的霓虹夜晚和白到发闷的小卖部影像,是无序的,但有恒定的旋律,那就是无聊,像影片最后柯屿弹的那一首贝斯。
  我不知道别人的观影体验,我第一次看的时候心里就在想,我艹,这他妈的真的够怪。电影工业发展到现在,什么实验的、革新的,千奇百怪的路子,讲实话,什么手段都已经不觉得新奇。形式主义的导演可以发明一万种故弄玄虚的形式,但内功在于,怎么让形式成为内容。
  这个导演有这个内功,因为他完全用的是现实主义的拍摄手法,你看他的灯光都是最简单的就地取材,一个破城中村一个破码头一条破江一个破小卖部来来回回的走,我要说,我没见过比这更穷的获奖电影。
  我想引用英格玛·伯格曼评论塔可夫斯基时说的一句话,用在我和这位导演上,很贴切:
  看他的电影就是一个奇迹,觉得自己是站到了一个房间门口,过去从没有人把这个房间的钥匙交给我,我一直渴望能进去,但他却走进去了,行动自如,游刃有余。
  我今年七十三,能看到这样的短片是我的幸运。」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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