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1 / 4)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周锡兵担心自己的语气过于生硬,又清了清嗓子,刻意安抚王汀:“睡吧,你也累坏了。我们还在追查那个开发区管委会的副主任。”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艰难地开了口,“当年,他在区国土局,手里也有审批权。”
  王汀像被人捏住了后脖颈,身体一下子就僵硬了。
  周锡兵轻轻叹了口气:“现在我们眼前好像有无数的线索,又好像迷雾重重,什么都看不清楚。我们必须得搜集到更多的证据,才能论证我们的猜测。”
  “我明天要在江市这边参加局里头团委组织的活动。我看一下时间,要是下午来得及,我下午过去找你。”王汀主动请缨,“吴芸的手机还在吧。只要她的手机在,王小敏就能问出关键来。即使吴芸不是通过手机获得的信息,但只要手机在她身上,手机就能知道她临死前几天,究竟都去过哪些地方,接触了哪些人。”
  “王汀!”周锡兵的语气严肃了起来,“我们说好的,你不再正面参与案件调查。”
  他始终怀疑那个幕后人搞出这么多事情来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逼王汀出来。这个人耐心十足,一点点地挖着坑,试图引诱王汀往底下跳。拖延的时间越长,王汀就会越不耐烦,越想尽快搞清楚事情真相。
  周锡兵从心底深处渴望立刻抓住凶手,那个残杀了晶晶的凶手,是他少年时代的噩梦。恐惧与愤怒支撑着他走完了自己的警校生涯,他比谁都渴望将凶手绳之于法。可是就像李姐说的那样,死了的人终究是死了。比起抓获凶犯这件事,他更在意的是王汀的安全,他承受不起意外发生在王汀身上。
  王汀试图劝说周锡兵:“我只是回家看望父母而已。我爸最近血压一直不稳定,作为女儿,还是学医出身的女儿,我放假回家陪父亲去医院体检再正常不过了。你既然我男友,陪着我一块去也理所当然。”
  “王汀。”周锡兵打断了她的话,“你我都清楚,那个人的目的就是引你入局,根本不存在你的举动是正常还是反常的区别。”
  “可你不觉得我这样刻意避开反而奇怪吗?明明案子的相关人员涉及了多年前我妹妹的绑架案。我却避之不及,我到底在躲什么呢?我难道不应该格外关注这桩案子吗?你在安市又不是什么秘密。我始终不过去找你,难道符合常理吗?”
  周锡兵说不过王汀。他一到王汀面前嘴巴就会变得格外笨。他当然知道从整体利益上讲,让王汀参与案件的侦查是最合适的。这桩案子迁延的年份实在太久了,浮出水面的三个人还前后死于意外和自杀。他们需要强有力的线索寻找幕后人,即使有人故意引导着王汀入局都应该顺应对方的心意。他们完全可以加强对王汀的保护,来解决问题。
  然而周锡兵依然不愿意,只要想到梦境中出现的雪娃娃的脸变成了王汀,他就不寒而栗。他不愿意冒这个险,即使冒险能够获得高收益,他依然不愿意让王汀冒险。
  查案子,是警察的事情。他不能拉着王汀陷入险境。
  “ok,这件事我们暂且不讨论。”王汀也有些疲惫了。周锡兵是不会跟她正面争执,可是这人会使用沉默以及反反复复的“我不想你有事”刷屏。好像她态度再强硬一点就是欺负老实人一样。王汀怀疑周锡兵是故意的。她可是见识过周警官演技的,隔着手机,这人照样可以用呼吸跟声音上演一场大戏。
  她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只好无奈地退而求其次:“等我明天参加完活动再说。我不是想出风头,我只是想尽快解决这件事。”
  王汀不肯放弃,周锡兵只能皱着眉头暂且答应等明天,他们再抽空讨论这件事。他现在也是千头万绪满心烦忧。
  当年的案件涉及的几位当事人,唯一已经明确了身份并且还活着的人只有王函。王函却因为创伤后应激反应,忘了当初的事情。另外一位疑似当事人普云大师借口闭关为顾家的祖坟祈福,暂不见客。他们追查普仁和尚当年吸.毒致死的案件,却一直没能找到持续给普仁提供毒.品的人。当年在安市主要几个毒品供应途径卧底的线人跟缉毒警察,也说对普仁和尚没有印象。
  这个不守清规戒律的和尚一直到处跑,神龙见首不见尾。他吸.毒的大本营也许不在安市,而是在其他地方。
  周锡兵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南城两个字,然后在周围画了个圈,又打了个问号。到目前为止,可以比较明确的死门与生门各开了一次。晶晶那次是死门,王函是生门。可是如果可以开生门的话,为什么要开死门?从法医的描述来看,普仁和尚虽然不守清规戒律,却不是个喜好杀戮的人。
  这当中,究竟又出了什么意外?
  这个意外不仅导致了晶晶的死亡,还让普仁在一年多以后也丢了性命。
  第131章 雪人(十八)
  “师兄,我闯大祸了。”
  铜香炉上霉绿斑驳, 袅袅的三线檀香。佛前三炷香, 香烟后头, 普仁青白的脸如同燃烧殆尽的烟灰。他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 舌头打了结一般重复着嘟囔了一句:“我闯大祸了。”
  他伸出手,本能地揪着师兄的袖子,仿佛小时候犯了错误怕被师父叱骂, 也是这样可怜兮兮地躲在师兄背后。只要师兄帮他求情, 师父总能放过他一马。
  普云大师微微地叹了口气, 没有拽走被师弟揪成一团的袖子。深更半夜, 他被不知从哪里赶来的师弟硬生生地唤醒了。他等待着师弟的倾述,可师弟翻来覆去的只有那句话:“我闯大祸了。”
  安市的冬天极冷,佛门是清修的地方, 不装暖气。普仁衣衫单薄, 一张脸青白交加,不时神经质的哆嗦一下,好像是冻的,又好像是吓的。他看人的眼睛也木呆呆的, 像是魂儿被收走了一样。
  普云的心中一阵空茫茫的痛。师弟比他小了十几岁,是他看着长大的。师弟闯了大祸, 是他没管教好师弟。
  那年月到处都饿死人, 师父从庙门前抱回了一个瘦骨嶙峋的婴孩, 小奶猫一般, 正津津有味地啃着自己的手, 脏兮兮的小脸上,一双眼睛清透滴亮,一点儿也不怕人。师父跟他说小孩有慧根,留了下来。从此一把米两碗水变成了三碗,稀米汤养活了一老一大一小三个和尚。
  师父圆寂前肚子鼓得老高,整个人像是在水里头泡发开来了一般。师父拉着他的手,艰难地指着还在罚跪的普仁,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嘴巴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知道师父的意思,师父是让他看牢了普仁,怕这个聪明透顶的小师弟闯出祸来。他艰难地点了头,师父才放下心合了眼。 ↑返回顶部↑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