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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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我垂头丧气地喊道。
  我爸从后视镜里瞥了我一眼,那是他看我的最后一眼。眼神没有先前的怒意在里头,而是带了些不言自明的情绪,就好像他知道我要跟他说什么。
  只是我没机会对他说一句对不起,也再没机会听他说任何一句原谅我的话。
  当车祸来临的那一刻,我爸往右打死了方向盘,才保住了我这条命。
  那天的细节,我很少回忆。每次想起,都能让我连呼吸都忘记,仿佛下一秒都要窒息而死。我一直对我爸妈心存愧疚,那天的不欢而散,我那些负气捅出去的刀子,每一句、每一个字眼,都是一根钉子,深深扎根在我的心里。
  跟我的血肉缠绕。只要牵动分毫,都要叫我痛到钻心刺骨。
  如今听席子忽然这么说,我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过了许久,才艰难开口,我爸我发现自己哑没了声,虎口卡着嗓子清了清,我爸说什么了?
  一开始是气。你出柜那会儿把老爷子气得不轻,否则他哪能揍你?一气你喜欢了个男的,二气你轻佻轻浮。但这气随着时间,也就慢慢消下去了。
  真的?可在我印象里,每次和我爸谈及这些事,我们不是吵就是冷战僵持,几乎没有平心静气的时候。
  席良在我头上敲了个爆栗,傻逼,我骗你干嘛?他骂道,你之前出国,一直都不在俩老的身边,他们盼星星盼月亮就等着你回来。结果你第三年一回来,就跟他们出柜,你说你自己欠不欠吧。
  我用力咽了口口水,心里还是紧绷着,一颗心脏如同皮筋般,被人拉扯到了极限。
  可打完了,你爸不也还是心疼你?席良顺了顺我控制不住在抽动的背,你脑子也不想想,你爸嘴上喊你分手,但除了揍你那回,后几年真的有阻你拦你吗?
  我愈发用力抓紧了心口的衣服,喉口干得几乎要干呕起来。
  你爸什么性子,你这个当儿子的不知道?老爷子就是嘴上不会说。就算会说,你想要他怎么说?为你加油打气,把你往陆召嘴边送?席良手指用力推了下我的太阳穴,裴修然,脑子呢?
  我
  老爷子和我谈过几回,说来说去就是觉得自己太宠你,把你宠得无法无天,现在才成了这么个死性子。认准了一个理就不肯回头。他知道,要你分手,你指不定弄出什么动静来。自己养大的儿子,还真能往死里压吗?所以到最后他也认了。
  我爸真的我哽咽到说不下去。
  真的。席良道,他后来那几次冲着你发火,是因为知道了陆召是个公子哥。怕你吃亏,也怕人家家里给你使绊子。这种豪门,哪能让自己孩子传出同性恋这种丑闻来?那群公子哥哪个不是随便玩玩?你爸怕陆召也是跟你随便玩玩,没把你当真,就你傻里傻气地把自己全交代了,以后被扔了怎么办?难过伤心的还不是你自己?
  一想到曾经和我爸的恶语相向,争辩不休,我难受得整个人都发颤。终究是我的任性妄为,让我看不到亲人给我的宽容。一心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最亲的人都带着敌意。
  他也怕姓陆的毛都没长全,护不住你。席子停顿了很久,大概是为了给我一个缓冲的机会。我人已经折在了轮椅上,他帮我抵着肩,怕我栽下去,老头儿也说了,自己的儿子,放个屁,闻着声都知道是香是臭,就你那点心思,他看得比你妈还透。这辈子,遇上你这个不孝子,他认了。
  我咬着牙,不肯让眼泪掉下来,可是根本控制不住。我越擦,眼泪流得就越凶。
  修然啊,席子轻拍着我的背,你应该比我知道,你爸在最后那刻,有没有原谅你。
  我自己实在有些承受不住心里的翻涌,一把抓在席子的手臂上,在被眼泪淹没的档口呼吸着。我从车祸以来,第一次发泄这样的情绪。那是要将整颗心都翻绞过来,是要将那些扎根的钉子一颗颗□□时,拉扯着每一根血脉都在痛。
  五年,我不敢想起这些事。五年,我也没能祭拜过我的父母。我问过自己无数遍,就算知道他们葬在哪里,我有没有脸去祭拜。亲戚说的话难听,可那一句错了?我就是个肮脏的同性恋,我也的的确确没让我父母安稳过。
  他们死后,不该再让我打扰。
  我总是这样想着,想到把自己捣烂了,想到断裂的脊骨重新被碾碎了一样的疼,我握着这些疼和苦楚来惩罚我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你你我唇颤得让我难以出声,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如果我早一点知道如果
  席子大概是被我捏痛了,轻轻嘶了一声,裴修然,我特么没告诉过你,咱爸不怪你?我当初说得嘴都秃噜皮了,你信过我一个字吗?你听进去过多少?你因为我不待见陆召,跟我的关系都远了。我从你哥退回了普通兄弟,你还有良心吗?
  席子翻掌反托着已经抖到坐不住的我,裴修然,深呼吸。
  我捶了两下心口,才勉强把呼吸续上。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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