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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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晦涩的咒语中,闭着眼睛的头也开始恢复原貌。先是头骨、破裂的眼珠、崩开的鼻梁和牙齿,然后覆盖洁白的皮肤,刀削一般利落的发尾平平地垂在肩上,橙红色柔软地向上晕染,罗兰睁开眼睛,双瞳眨动两下,有一忽儿又会觉得那是血漾开的浅红,妖娆而致命。
  罗兰将头颅定在腔口,左右挪动两下,重新又变回那个秀气美丽的蛇人少年。他伸展着肢体,调整自己新生的状态,又在帐篷中左右悠闲地游移。他第一眼先是弯下腰来看了看小黄,蛇的身体不像人类那样,红色的长尾就这样盘成一个圈,罗兰从高高的上方俯下,身体灵活地围着小黄绕了一圈。“一只吱吱,嗯哼?你还养了个宠物?银色的毛,是银龙阁下的宠物,却是你带着呢,你喜欢它吗?”
  杜维因站在远处没有应声,恐怖的视线在盯着它,小黄那敏感的神经知道红龙是不会上来救它的,它埋着头不敢看外面,把自己往角落塞了又塞,呜咽一声喷了泪。
  “真懦弱。”罗兰嫌弃地啧了一声,他伸出自己纤纤的十指,轻轻碰在小黄身上。那指尖是淡红色的,有一个小小的尖端,不利,剧毒的蛇人却能利用指甲中的毒腺置人于死地。小黄瞬间炸了毛。
  “它配不上你。你想养吱吱?我可以搞更好的来。”罗兰回头看着他,那态度大约就是杜维因点个头他就立刻可以把这只不合格的宠物活剥皮开膛破肚。
  “关你屁事。”杜维因冷冷的道,他自己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直接否认。或许是因为不带回去的话没法向玛利多诺多尔交代,杜维因无所谓地想。
  罗兰还不至于要拿一只一点儿也不美丽的宠物怎么样。既然杜维因这么说他也就松了手,重新优雅地游回去,从箱子中选了一件短褂穿上,回过头来的时候还若无其事地轻声责怪。“杜维因,淑女可不能赤身裸体,再将我的衣服烧掉,我是要生气的。”
  杜维因冷冷地看着他不发一语。蛇人明明是个少年,姿态却柔软魅惑,傀儡的面具后是个自在而傲慢的女人,傲慢得让他恶心作呕。罗兰拿出镜子看了看自己,检查一番全身上下,确认自己没有问题,这才好像刚注意到红龙的视线,故作惊讶地说:“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我说了,我是来看你的朋友。”
  “我警告过你不要试图窥探我。”
  “窥探的又不是你。”
  然而两人也都明白这完全是满口胡言。杜维因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吗?你以为我找不到你吗?你那对眼珠子敢多看玛多一眼,我就先把你揪出来,撕成碎片架上火刑架,我说到做到。”
  “嗯哼,真让我害怕。”罗兰轻哼,然后她饶有兴致地找到了新一个漏洞。“听起来你倒很不关心你朋友身边的那个女孩嘛?”杜维因的身体随即紧绷起来,他垂在身侧的手颤抖了一下,感觉是要握成拳头。
  虽然随即他控制住了自己没有暴怒,罗兰眼睛更亮了。“那个姑娘——说起来,真让我惊讶。你们分开的时候,他不想着你,还不知道从哪个长满蛀虫的破角落里找了一个伴侣——”
  他直视着杜维因,懒懒地环着胸,红艳唇角挑起的那个弧度相当犯贱和恶意。
  “漂亮一点,也就勉强算了,但瞧瞧那头灰老鼠,眼睛和头发,还有那张平庸丑陋的脸。哈哈哈哈哈哈哈——”罗兰说到兴头上,坐在箱子上,弯腰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
  帐篷里回响着笑声,杜维因沉默着没有说任何话。他的样子像是已经成了一块石头,无论这个恶毒的贱人怎样挑衅刻画,他是不会有任何让她高兴的反应的。他神情漠然一直到罗兰笑完了,优雅地擦干眼泪,抬起头来。
  “让我好奇,你们巨龙不都是眼高于顶的吗?却抛下你,他最好的朋友,转而从垃圾堆里找出这样的女孩儿……”火焰从石地上爆发开来,罗兰在这之前就敏捷地滑开了。她戳到了他的痛处而得意地捂住嘴。
  “你生气了?真有趣。杜维因,我挺想知道你怎么想的?”蛇人清脆的少年音低下去,如此真诚地遗憾婉转,像水蛇缠绕,捆到溺水,层层缚紧,直到窒息吞食。
  “你怎么想的?发现那个丑姑娘的时候?你痛苦吗?孤独吗?绝望吗?你从洛兰那里偷跑出来的时候,可没想到会见到这样的情形吧?”罗兰又想笑了。太有趣了,太有趣了!“你下巨翼鸟的时候那样子看起来真没高兴到哪里去,……玛利多诺多尔不要你了,你是不是很难过?”
  红龙的呼吸平稳如常,他的回答冷漠而不屑。“关你屁事。”
  杜维因明白这个女人只是恶意地在撩拨。她想激怒他,让他挣扎。他难道会在这种心肠烂黑的毒妇面前示弱吗?她故意现身在他面前只是为了这种无聊的撩拨。他转身向帐篷外走出去,然而却掀不开布帘。整座帐篷像一座凝固在时间里的房子,除非主人允许谁都不会得到离开的自由。
  蛇身刮擦在地板上发出令人发毛的细碎悉索,罗兰在他身后好整以暇地游移,她找到一个合适高度的箱子,优雅地欠身坐下。即使就在这样简陋的地方,少年的姿势也不慌不忙,如身在巍峨城堡,身边堆满如山的财富与丝绸。杜维因回头冷睇着她:“打开门。”
  “我们还没谈完呢。”罗兰的笑容依然如故。
  “我不觉得有什么好谈的。”
  “你要去杀安特亚·洛莱恩不是吗?你不需要我的帮助?”
  “将你的家徽给我,我可以丢在那女人的喉咙上。”
  “想陷害我吗?让痛失爱女的雄狮公爵的滔天怒火倾泻向我?让我承受被通缉、被追杀、被讨伐,在黑夜里像老鼠一样逃窜的痛苦?”罗兰了然于心地说道。她将手肘撑在一边,优雅地以手背托着腮,发尾从肩上垂下,清浅而流动的扇面绽开,如天降的红雪。罗兰无时无刻不记着展现自己身为女性的魅力,她微微歪头看着他,须臾,媚眸轻轻一眯。
  “真无情啊,杜维因。”
  杜维因的回应是稍微牵牵唇角,给她一个阴鸷无声的嘲讽笑容。浅红的瞳对着深红的瞳。那是暴戾的猛兽,凶残嗜血的恶徒,桀骜而不驯。罗兰兴奋得浑身发抖,她只爱他这样冷漠的神情,这样危险的、从钢丝上行走的撩拨。每一丝触动就意味着面临的死亡之口,他面无表情地捏碎她的脖子的时候,罗兰就一次比一次更想要驯服他。
  将这把热烈的红发踩在脚下,将这头挣扎的猛兽碾在地里,让他臣服在他座下,成为他的仆人、宠物和所有者。那定然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就如杜维因只要最好的姑娘,美貌与气质缺一不可,差一点他都看不上,罗兰也只要最好的玩具,挑战与刺激缺一不可,少一点,她都不会坐在这里,看着这头龙自不量力地挑衅她。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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