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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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陆宴初走到她身前,试探着碰了碰她衣襟,见她怔怔的,没有太过抗拒,便给她整理好披风,“天冷,去歇着吧,我送你过去,免得待会儿福宝醒了见不着你害怕。”
  豆苗儿点头,随他往前走。
  掀开纱帘,她回眸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回到里屋。
  福宝在榻上睡得很踏实,豆苗儿脱掉披风躺在他身侧,拥着他出神。
  岁月易变,人性易改,但陆宴初……
  他有变化,却也没有变化。但周遭的一切一切,真的变了太多。京城不是淳朴的泖河村,哪怕在泖河村,她孤身一人生下福宝,也为世人所不容。不过,只要陆宴初能保护好福宝不经受轻视不经受影响,便已足够了!
  辗转着迷迷糊糊入眠,天亮被福宝吵醒,要吃她亲手做的牛肉萝卜面。
  娘儿两用完早膳,管家李韬送来几箱烟花爆竹,说是首辅特地为小少爷备下。
  福宝兴奋得嗷嗷大叫,围着箱子跑了几圈,头晕得不行了就往豆苗儿怀里扑,哼哼唧唧喊头痛。
  替他揉着太阳穴,豆苗儿嗔了数句,陪他捡了几样烟花,去院外体验。
  陆宴初这几日更忙了,京杭运河命案告一段落,他稍稍清闲数日,年关将至,番邦数国使者相继抵达京城朝贺,礼部忙得脚不沾地,他更是忙成了不停转动的陀螺,就连陪福宝念书习字的时间都空不出来。
  福宝当然不高兴,嘴噘得高高,能挂壶。
  住在首辅府的这些天,福宝过得喜忧参半,喜的是有爹的生活特别不一样,爹的举高高和娘的举高高差别太大,他喜欢爹爹抱。忧的是身边小伙伴都不在,被举高高的兴奋心情无人得以分享和炫耀,就连慕春姐姐与学成哥哥都见不到。而且,他好怀念以前和娘一起经常出门挖野菜摘野果的日子哦,爹家里都没有一棵果树,连漂亮的花儿都没。
  福宝时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豆苗儿怎么不明白他心底的那些小想法?
  首辅府邸虽大,可相比外面的世界,好似一口井那般狭小,豆苗儿怕拘着福宝,在心底打了几遍腹稿,想和陆宴初谈谈。毕竟他们俩也都不是在大户人家里长大的孩子,生活在无忧无虑的乡村,她并不觉会染上恶习,福宝还这么小,等大些课业更繁重,岂不更没自由的日子?
  身为福宝的娘,她自认有权利和他商量。不过,豆苗儿想了想,还是从箱底拿出剩余一点保存完好的竹,托管家李韬将竹送去彤巷周家宅院,报“赵夫人”名讳即可。又继续拿银票托他在外帮买些珍贵的紫毫做毛笔。
  接过银票时李韬眼皮跳了好几跳,这赵夫人随手就是一百两,好生阔绰,听陶平说她在扬州一方也算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难道开书院这么挣钱?
  但首辅一向勤俭持家,府邸里家风清廉,一百两算是笔不小的款项。
  一边让下人到外收购上好的紫毫,李韬一边在晚上特地等首辅回府,将此事禀明。
  “紫毫?”陆宴初眉目满是疲倦,转而舒展道,“许是想制笔给福宝做新年礼物,你买到紫毫后与银票一起交给她,费用从账房支出就好。”
  待李韬退下,陆宴初摁了摁隐隐作痛的额头。
  大年三十,他必须侍奉君侧,夜里圣上设宴百官朝贺,歌舞升平交杯换盏,他恐怕不一定能赶在子时前归府,福宝与她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带去宫中也不妥。
  其实只要她点点头,他自然有办法能让他们母子再名正言顺不过,也决不让她受丁点委屈,但……
  急不得啊!陆宴初叹了声气,望向窗外黑黢黢的夜色,身在书房,他的心却早已飞往绿韶院,奈何天色已晚,他不想吵醒他们母子,忍忍吧!苦笑一声,饮了半杯浓茶,陆宴初捏了捏眉心,提笔蘸墨,思忖半晌,在纸上缓缓书写。
  时间逐渐逝去,该上早朝了。将晾干的一小叠纸张收拾好放入抽屉锁好,陆宴初换好朝服,在沉沉天色中乘马车入宫。
  冬日的太阳磨蹭许久才钻出脑袋尖儿,伴着天亮,绿韶院新的一天拉开序幕。
  过完今明日,便是大年三十。住在这里,无须豆苗儿准备年食,陆宴初考虑周到,她与福宝的新衣前不久都送了过来。
  用完早膳,福宝练字,她坐在旁侧雕制笔杆。京城有好几位制笔名家,托曹老宏福,豆苗儿有幸得识其中名叫周大渊的制笔大师,周大渊年近半百,已极少出山,但他当初下扬州与曹老会面时,讹了她一坛桂花酒与一罐蜂蜜果酱,许是瞧她很舍不得,周大师拍拍胸脯,捋着胡须气道:“你个小气的娃娃,大不了老夫给你制几支笔,当做补偿成不成?”
  她当时挺不稀罕,还是曹老及时拉住她,说赚了赚了,她才不大甘心地颔首应下。
  孰知如今倒能真派上用场,陆宴初是文人,对文房四宝的喜爱想必不是她能轻易理解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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