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盲从(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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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临看着薛有娢脸色越发难看,气氛开始凝结,连忙出声阻止「呃,你也别这样讲吧?人家说不知道搞不好真的就是不知道啊。」
  「哼,不知道?你也是什么都没搞清楚还对人家这么客气,本王不直接灭了她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柳临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忽然听见身后的电梯叮地响了一声;回过头,却见那两片映着自己奇怪表情的镜面帷幕再度敞开,里头的人拎着大包小包踏了出来,抬起头便看见自家门口多了三双眼睛全望着自己。
  「有娢?有客人吗?」男人怔怔地笑了笑「你们是……有娢的朋友?」
  「不是、呃,对,没错。」柳临煞有其事地清了一下喉咙,好似想将刚才的尷尬气氛给掩了过去「咳,你好,我叫柳临,有点事情想请教您才会拜託有娢带我过来的;还有,旁边这位是我的亲戚。」
  「柳临?喔,有娢昨天有跟我说过。」男人,薛先生热情地点头招呼「来,不用客气,我弄点喝的给你们。」
  柳临瞥了身旁的人一眼,黄延却只是冷哼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就跟着踏进屋里;掠过门边的薛有娢那时,柳临抬头向着对方笑了一下,双方的尷尬气氛却没有因此得到缓解,让柳临心里多了点疙瘩。
  门后是一个乾净普通的客厅,至少比柳临家中那总堆满过期杂志的紊乱空间要乾净宽阔许多。接下来有段时间,柳临便有种闯入一个平淡普通的小小家庭日常之错觉,薛有娢替父亲提着几袋食材遁入厨房;薛先生则替两位访客泡了茶,和柳临相谈甚欢,让她心里的尷尬逐渐消失。
  这段时间,或许是因为方才的衝突,薛有娢始终缩在厨房里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让柳临隐隐有些歉意。
  「这房子很新啊,整个位置看起来也很不错。」柳临环顾整个空间,暖白色的光线让整个房子看上去柔和许多,视线一转,最后有意无意地落到门口那个小小的神坛上「那个是财神吗?」
  「财神?或许是吧。」薛先生笑了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抬头望着那小小的神坛,像是在看着一个无比崇高的伟大神像「祂毫无疑问地保佑了我们家、为我们家带来了财富,所以对我来说那就是我的财神吧……你也知道做生意嘛,财神怎么拜都不够多啊!」
  「是没错啦。不过薛先生你也很厉害,从菜贩做到中盘商也是不容易啊!」
  「啊,那没什么,都是运气。要不是刚好上面的人提拔我,我也做不到中盘去。老实说以前的我其实不怎么相信神佛的,总觉得那种东西太过虚无;不过这些都是运啊,还好我迎了这孩子回来,今天有这样的成就都是祂的保佑。」
  「孩子?」
  「是啊,你应该没听过吧,那是一种童神,是从外国传进来的冷门宗教。你也看到我们拜的不是神像了吧?那罈子就是一种象徵,听说啊最一开始祭祀童神的小庙,就是供俸着放有童神头部的陶罐子。」顿了顿,薛先生笑了几声「啊,不过这也只是传说而已,毕竟这个宗教三四十年前就传进台湾了,所以真正的起源也不是很清楚。」
  「所以你们这些人类就在不明不白的状况下称那种东西叫神?」忽地,一直缩在一边的黄延站了起来「废话都说完了吗?」
  「你——」柳临在一边想要出声,却发现黄延的双眼满是敌意望向门前的小神坛,虽然眼前这人总是摆着一张难看脸色,但那种充满慍怒与敌视的表情是柳临前所未见的。
  「呃,你们要离开了吗?不是有问题要问我——」
  「本王没说话还真的被当成白痴了呢。」黄延整个语气都变了,瞇起黑色的双眼打量着不知所措的薛先生「不是在跟你这人类说话。区区小鬼还妄想能在本王面前蒙混过去吗,从那人类的身体里滚出来!」
  小鬼?身体?那瞬间,不知道是不是柳临的错觉,她发现薛先生站在原地,眼神似乎没有聚焦,脸却仍旧朝向她和黄延,好像那张脸只是面具而已,真正看着自己的是藏在面具下的那张脸。
  忽地,窗外像是有落雷划过,整个客厅瞬间闪了一下,那一阵一阵的闪烁是无声的,却鼓譟着柳临的脑门,让她不觉捂起跳动的额际,她甚至觉得连地板都好像在晃动似地。再次抬起头,柳临却看见窗外一片漆黑,并非夜晚尚有一片城市夜景的那种不完全的黑,而是纯粹地、令人无法离开视线的黑色,恍若窗上那两片玻璃本身就是黑色的。
  那片黑色完美地倒映了柳临和黄延的身影,以及另外一人——她实在不知道该不该称呼那东西为人。柳临望着那本该是薛先生的位置上,却是一个有着诡异身躯的紫色肉块,对,她只能称之为肉块;定睛一看,那些肉块却是由好几个细小身躯堆砌而成的,那些身躯发育未全,却又头尾相连,成为一种又高又瘦的人形;木柴一般的千万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那些手像是溺水的孩子又像是带着某种愤恨似地乱抓着空气。
  而那些细瘦人形的顶端是个如同木乃伊一样的小小头颅,眼窝是两个无底的深渊,那对深渊透过倒影直视着柳临,让她有种自己要落入深渊的错觉。
  「区区孤魂野鬼,以为自己成神了吗?」黄延的声音仍旧冰冷,在这片一切都是模糊的空间中,柳临却觉得那声音是无比清晰「别太狂妄了,本王警告你立刻消失,不然定会让你灰飞烟灭。」
  框啷!一阵刺耳的脆响,柳临下意识地用双手护着头,手臂隙缝之间,她看见那片落地窗不知为何碎在空中,漫天的玻璃渣全往自己身上砸;那瞬间柳临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四处被划出几道热热辣辣的疼痛。
  意识像是被什么东西逐渐压缩,柳临感觉身子的力气都要被抽乾似地,连出声的力气都被夺取;她张了张嘴想发出点声音,喉咙却没有半点力气运作,只能毫无意义地开合自己的嘴。
  「同样的话本王不想再说第二遍,」一片模糊间,柳临甚至感觉到脚下的地板都在晃动,耳边的那声威胁却仍旧清晰「滚出这个空间!」
  接着,柳临听见一阵嘶吼,那嘶吼不如一般人类的嘶吼那样清晰,而是一种像是超音波那样的……她很难形容那是什么样的声音,只知道那阵声音中夹杂着许多东西,接着就是一阵晕眩,好像那声音像是一大把玻璃渣,全部插进她的脑门。那漫天嘶吼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柳临却觉得那段时间极为漫长。
  忽地,柳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轻推了自己的额头一下,接着那种噁心的晕眩、莫名的尖叫与嘶吼瞬间烟消云散,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似地。
  柳临缓缓放下按在头上的双手,却发现四周仍旧是那个乾净漂亮的白色客厅,窗外的天空仍旧像今早出门的时候那样,蓝中带点斑驳的白;只是散在脚边的玻璃、腿上的几道血痕都在告诉她刚刚那些并非只是纯粹的错觉。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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