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定厥家(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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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错了?”皇帝拉沉着一张不悦的脸, “惩罚罪人,朕有什么错?”旋即微眯双眼看着萧怀德质疑道:“还是因为,朕罚的是你的孙婿?”
  萧怀德轻轻摇头,躬身拱手道:“陛下, 楚王他先是陛下之子而后才是臣之婿, 臣这次前来所为的, ”萧怀德抬起头, “是陛下的骨血。”
  “陛下身为人主, 应当心怀四海,如今却芥蒂着过去之事, 纵然往事有锥心刺骨之痛,难道陛下就要因此疏离自己的亲骨肉吗?若传出, 岂不让后世人耻笑。”
  不给皇帝回话的机会萧怀又道:“陛下,胜者王,结局已定,往事已矣,太宗大行前的凄凉,陛下难道忘了吗?”
  萧怀德的苦苦哀劝使得皇帝猛然惊醒,旋即又很是无奈的冷笑道:“朕从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成为了孤家寡人。”
  “可是陛下,帅印已夺,如今便不再需要如此了, 陛下能够宠爱三王不正是因此吗?六王也是您的亲骨肉,若没有当年之事, 臣想最受陛下最宠的应该是幼子吧, 可六王有什么错呢, 这一切都不是他自己能够决定的, 他甚至都不能决定自己该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不逢时,何错之有啊?”
  萧怀德旋即低下头变得伤感起来,“臣长子的四哥儿病逝那年,臣家中的男儿皆随陛下亲征,因为打了大胜仗凯旋忙于军府无暇顾及家中,臣之媳因伤心过度也由此随之去了,臣家未敢大摆丧事,臣与长子每每念起,都追悔莫及。”
  萧怀德抬起头,颤抖着身心,“陛下,怎忍心啊!”
  萧怀德接连说的劝听勾起了皇帝的往事,皇帝缓缓转过身背对着站了好一会儿,旋即抬起手遣退,“此事朕自有定夺,就不劳四叔费心了。”
  “陛下...”
  “朕有些乏了,来人,送隆德开国公回府,赏御酒一樽。”
  皇帝不肯回头,也没有大怒,想来应该是自己的这翻话触动了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皇帝是从刀尖上走过来的,孤家寡人最怕的就是真的成为孤寡,作为曾经的齐王师师、王傅,萧怀德最清楚不过,“臣,告退。”
  “官家,隆德公走了,晚上还有灯会,要先歇息会儿吗?”
  皇帝转身,似乎一瞬间苍老了许多,红着含泪的双目,“不了,朕想去寒香阁看看。”
  赵慈听着,眉头跟着皱起,因为寒春香已经封了多年,这些年莫说是寒香阁,就连附近的几座阁楼都是空的,皇帝不曾踏足,也不让人去打扫,如今还不知道里边积了有多少灰土,“那小人先差人过去打扫一番,官家再过去?”
  “不用了,朕就是想去看看而已。”
  “是。”
  皇帝登上肩辇从文德殿入垂拱门进到内宫,寒香阁在内宫东旁,阁内的小院已经被枯草覆盖,草盛得都快要到人那般高了,如今上面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积雪,地面上的积雪已经开始消融,如今已近正月,离立春也不久了,青苔蔓延至路面,在这荒凉与破败中那颗老红梅却独自绽放,为这孤寂添了一道别样的风景。
  皇帝不允许人跟着,他们都只得在阁外的大门口等候着。
  小黄门看着今日的陛下有些反常,于是壮着胆子,“都都知,今儿官家是怎么了,这寒香阁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冬日里的风打在脸上如同刀割,内侍们纷纷搓手哈气以此取暖。
  赵慈看着阁中皇帝静立的孤影,颤了颤眸子摇头道:“官家这是想起了往事,当年二大王死的时候,贤妃娘子就在这寒香阁内…”赵慈长叹,“自缢了啊。”
  “贤妃娘子...是那个与先皇后殿下长得很像的燕王生母么?”
  赵慈点头,“也不知官家到底是思念皇后殿下,还是贤妃。”
  “小人觉得是贤妃娘子?”
  赵慈回头看着小黄门,并没有责怪他多嘴,“何以见得?”
  “若是思念皇后殿下,官家去的应该是坤宁殿,或是召见皇太子殿下。”
  赵慈低下头一笑,“这倒也是。”
  “入宫前,他们告诉小人,君王寡爱,天家薄情,君王之宠,只在朝夕,即便再盛宠都要谨言慎行。”
  赵慈端着双手,抬起头凝视着寒香阁内孤立的皇帝,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无奈道:“不是帝王薄情,而是那张椅子,容不下深情之人。”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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