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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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从倚卧床头,他身上的刀伤不算太重,但也足够他疼上好一阵子。白日刚遭过大罪,既痛也乏,此时他半睁开眼,缓缓偏头瞥向床前掩面落泪的鲁太后:“娘娘,莫要难过。”
  “哀家苦苦央他放过吾儿,可他不留情面,根本不听劝阻。”太后低声凄泣,悲恸不止,“他明知妙观斋中暗藏埋伏,却还拿我俩母子二人性命当作诱敌之饵。”
  “信王根本不在乎哀家与皇儿的死活!”
  自那日纪贤受命信王空降至妙观斋,容从就已经察觉个中异样了。这三天里纪贤调动宫中警备,明面上是为了稽查真凶,实则是为暗中布兵。容从甚至怀疑,关山班的戏服被剪极有可能出自信王的手笔,否则岂会招来名目顺理成章安插人手,把纪贤送进斋里?
  这几日容从借故退居二线,美其名曰让贤,实则是在暗中调查信王究竟打算做什么。直至开宴容从才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曾尝试与纪贤周旋,也试图以太后及皇帝的安危做假设,希望能让信王改变主意。
  可惜,信王根本不为所动。
  太后耿怀在心,郁郁难平,是因为事发之前容从本有意报信,是陆涟青派来纪贤将她请走,打断了容从的劝阻,也扼断了太后的避祸之心。
  今日是皇帝的生辰,这本该是和乐而美的一天,当初她力排众议邀请民间班子进宫献艺,作为母亲,图的也不过是让自己的孩子开心而己。
  可为什么就这么难呢?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呢!
  “他变了、变了。以前的他明明不是这样的,可自从他去了阜阳回来以后,他就再不是过去的陆涟青了。”太后以泪洗脸,伏在容从床前泣不成声。
  容从望着挂在墙头的罗帏:“此去阜阳山河万里,路途艰远险象环生,蛮夷之地不服王化,信王沉疴一身,又遭逢变故,当年谁都以为信王将会死在那处,不会再有归京之日。”
  “多年过去,你说他又岂会一如当初?”
  太后颤声喃喃:“可当初是他说会保我母子二人平安,他将吾儿扶上龙座,哀家以为在他心里一定还顾念着几分昔年旧情。”
  “可他没有……”太后声未断而泪先落,“他说三妃及其外家皆是同谋,可贤妃断不会参与谋划行刺的。她心比天高,纵然瞧不起我,可她早已超然物外,她明明已经打算年后便入皇陵安渡余生,她又怎会还去策划谋反?”
  “他分明就是恨先皇,就连先皇的妻儿子女、连我俩母子都恨之入骨!迟早、迟早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些话容从既不敢去回应她,也不可能回应她。陆涟青若非有恨,不会对先皇后如此残忍,残忍到令她九族死绝,无人幸免。可陆涟青若没有顾念旧情,那么他就不会选择扶起鲁氏,立她儿子为帝。
  无论如何,今日陆涟青的作为确实是让太后寒了心。太后心有隔阂,忧虑已久,此时情绪崩溃,宣泄出来反而是件事。
  太后哭着哭着,没有听见容从一如即往的安慰,立刻探起头来:“你怎么不说话?你别是有事,我这就让人把医官叫回来。”
  容从看她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摇头失笑:“皮肉伤而己,奴才没事,不要叫医官了。”
  见他眼还睁着,嘴角还能扬起笑,太后心头一松,泪水晕了白日里精心勾出来的盛妆:“阿从,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
  这话勾起沉入忆海之中的久远过去,容从眉心松动,他已有许久不曾听她说起这番话了。
  可过去的日子太苦,彼此都不太愿意重新回忆。
  容从转念一瞬,便将昔日种种沉于心底。如今他是真的累了,想好好歇息,可也不会拒绝太后难得的示弱与投好,他只是说:“娘娘,就算奴才不在了,你也还有小陛下。”
  太后执拗道:“唯今这世上只有你待我是真心。”
  “你说会陪我一辈子的,你不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是、是。”容从轻笑一声,他枕靠床头,缓缓闭上眼睛:“奴才遵命。”
  *
  自三妃及其外家人以谋逆行刺之罪被收入天牢,曾经盛极一时的三大外戚终究还是步上了当年皇后外家的后尘。与之同时朝廷即将在这一次迎来彻头彻尾的换洗,自此信王将奠定他垄断式的实权地位,再无人能令其动摇。
  此时陆涟青忙于收拾三妃外家,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温浓自那天过后就再没机会见到他。不过她最近也挺忙,自经妙观斋事变之后,她算立了件功事,宫中地位高歌猛进,那日外廷还来了旨,陆涟青金口御令,破格提她为女史。
  这可是史无前例的事情,要知道当初温浓入宫那一拨,有多少人家寻死觅活,正是知道这一拨进宫就是去当粗使奴役,什么盼头都没有。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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