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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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绩抬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人,冷峻的脸上不留一丝缝隙,话音尚存理智:“朕曾说过,越州有关她的消息,事无巨细悉数呈上,这五年来,朕一直以为自己对她的动向了如指掌。”
  李绩忽然沉音笑了一下:“说来好笑,朕竟然是在今天才知道,原来朕跟她,还有过一个孩子。”
  “过”那个字,他咬得很重,像是从胸腔中挤压出来。
  萧文石趴伏在地,脊背有一瞬的僵硬,不等上面的人开口询问,他已是镇定地答了一句。
  “臣知道。”
  李绩搭在膝上的手忽然一握,金贵龙袍被抓出褶皱来。
  “是臣故意让人将那封信换了的,当时陛下正攻定州,事关重大,不容分心。”
  “况且越州那边一直瞒着这件事,直到五月的时候,臣才听说卓氏有孕。当时陛下要跟陆家联姻,期间若是传出什么闲言碎语来,陆十宴不知道会不会多想,此番拉拢之心定然大打折扣,所以臣才瞒了下来。臣本想事后再告诉陛下,没想到紧接着就传来卓氏小产的消息,定州一役打得艰难,丧子之痛非常人所能忍,所以臣自作主张,把整件事隐瞒了下来。”
  萧文石忽然起身,古井不波的双眼看着李绩,脸色认真地有些可怕:“但即便臣告诉了陛下,这一切仍然无法改变,只不过徒增烦恼而已,不是吗?”
  李绩眸光微动,抓了半□□服的手忽然松开,他扶了扶额,背影几多疲态:“这是你第三次这么做了吧。”
  “纵使朕有心纵容你,可事不过三。”
  萧文石横着脖子,态度不肯放软:“臣只做于陛下有益的事,陛下责罚,臣也无悔。”
  李绩忽然突然抬眼看他,眸中冷意让人心慌,他一下子止住了声音。
  “萧文石,没有一
  个帝王喜欢有能力遮住他双眼的臣子。”
  跪在地上的人一瞬间寒毛耸立。
  “你要弄清楚自己错在哪。是朕给你的权力太大了,才会让你忘乎所以,得意忘形到不记得自己的位置,为朕着想是好事,但你没权利为朕做选择。”
  一字一句如利箭般插到他心上,萧文石瞪大了双眼,脸上伤痕又疼又痒,他又想起那个与死亡近在咫尺的瞬间,冷刃由上而下狠狠砍下来,若不是有人奋力推开陛下的手,他如今早已尸首分离。
  三次,整整三次,第三次他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错不在隐瞒了什么,伤害了谁,错在隐瞒本身。
  这就是君臣之间最忌讳的东西。
  隐瞒的借口换了任何事情都一样,是君王绝无法饶恕的,李绩确实饶过他太多次了。可认清这个事实的瞬间,萧文石居然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为那个女人生气,只要不是为那个女人迷惑,李绩站在冷漠无情的帝王之位上所做的任何决定都是值得他支持的。
  萧文石如此想,然后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个响头,虔诚无比:“臣知错,求陛下责罚。”
  李绩静静看着他,忽然想起有人曾跟自己说过一句话。
  他说,自己给不了卿儿想要的。
  那时他觉得可笑,他将要富有天下,万里山河尽归他所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什么都有,又有什么不能给她呢?
  萧文石也问,即便将所有真相都尽数告知他,结局就一定会改变吗?
  不一定,李绩在那一刻很清楚答案。
  娶陆清苒是手段,掌陆家人是局势,攻下定州是势在必得,夺位路上的每一步都不容走错,而在这之前,他从不觉得这之中的某一步,对别人来说是刻骨铭心的伤害。
  他是有个东西永远也不能完整给她,他曾觉得那是无关紧要的事,只要他在乎她,宠爱她,只对她认真,让她默默做着自己心里唯一不同的人,这样就够了。
  可这样的结果是什么呢?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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