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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小寒一探他的颈脉,搏动似有若无,心知这人八成是在酷寒的室外呆得久了些,一入室内,心情松懈,立即昏迷。
  沈小寒带队在北境戍卫时,救治昏迷的路人不止一次,经验丰富的很,她将第五景移到内室炕上,因见被褥皆薄如纸片,便将自己的大氅解下来将他卷上,又把这冰窖也似的陋室里能找到的衣衾全都堆在第五景身上。
  小玄猫见主人昏迷不醒,似乎也焦急的很,盘成小小的一团卧在第五景颈窝处,似乎也要用体温为他加热。
  它这般勤勉,沈小寒也觉得有趣,她转身出去寻着柴房,搜罗了一大捆柴禾,抱到隔壁的灶台烧火,又洗刷了铁锅,满满烧了一大锅水。
  第五景显然是个肩不挑手不能提的书生,也不知是有什么变故,瞧这宅院明显算殷实富户,居然家徒四壁,一个仆佣下人都没有,除了他身上那件衣服,似乎再也没有旁的财产。
  大过年的所有商铺皆都不做生意,他家竟然不办年货,连一粒米都没有。
  沈小寒将炕烧热,又搬了一推柴禾来劈成合适燃烧的粗细,再去瞧第五景时,见他已缓过来许多,呼吸平稳,眼见是性命无碍了。
  她袋里只有几串新钱,就摸出来放在他的枕边。
  小玄猫似乎是知道她要走,蹭地往她身上扑,沈小寒没奈何只能接住它,笑道:“就你机灵,你好好看着你的主人,我去找点吃的。”
  “多谢……二娘子。”
  小玄猫歪着头望着沈小寒,还未说话,倒是缓过劲来的第五景先开了口,然而气若游丝,似乎动静大一点,就能立即要了他的命。
  沈小寒见他苏醒,笑将小玄猫重又送回床上,道:“你家这是失了盗吗?怎么什么都没有了?”
  第五景笑容惨淡,“大概……是学生咎由自取吧。”
  原来第五景家里也算是殷实,他又是家里的独苗,到他十五岁那年,父母便接连染了疫症,不治身亡。
  他的父母本就是从南边迁过来的,并无其他族人,第五景也知道这份家业单靠自己守不住,早就收拾收拾将所有产业半卖半送给了几位世交,只留了家里的一处老宅,自己则以专心学业为名,到幽州官学读书。
  他天资聪慧,颇有才名,手头又阔绰,极得师长、同学的喜爱,后来被周陆弄下狱的时候,他的家仆伍鹫悄悄卷了家里的细软逃走,等他出狱之后才发现,自己孑然一身,家里已经没什么东西了。
  第五景当地就报了官,幽州府也下了海捕文书,奈何那刁仆狡猾,至今还未有消息。他的恩师卓时飞原本是命他到自己家过年的,只因他家也不是多宽敞的地方,还有两个绮年玉貌的女儿,颇为不便,第五景便寻个托词谢绝了。
  至于同学好友,第五景出于一种奇特而微妙的自尊心作祟,没有开口求助。
  但是他今天去慕容府投帖,原拟是想见一见沈小寒,目的是借钱。
  .
  两人实在称不上有什么交情,借钱二字第五景也不好意思开口,他是仗着熟悉史书上看到的那位明威将军沈小寒,仗义疏财,豪气干云,料她也不会拒绝,拟借个盘缠赴京赶考,等将来他若中了状元,自然加倍奉还。
  第五景也知道自己这个借钱的理由很荒谬,就算恩师家中不宽裕,该也找幽州城里的诸位达官显贵,细算他的心迹,不过是想要找个理由,见一见沈小寒。
  ——如今他见着沈小寒本人,这“借钱”二字就说不出口了,只能讪笑着当自己是饿昏了头。
  沈小寒回忆第一次见他时的情形,没想到才多半个月,在他身上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她心生恻隐,约略一回想认识第五景到现在的情形,笑道:“你是想到长安参加春闱吗?现在出发可还来得及?”
  春闱一般是三月间举行,正月起到三月,到帝都参加春闱的举子们纷纷将自己得意的诗作递到达官显贵门上,以求推荐,谓之“行卷”。第五景现在就算是快马疾驰到长安,只怕也赶不及做这些场外功夫,单凭考场内的成绩,未必能有好结果。
  沈小寒是听姐姐普及过这些知识的,她问的含蓄,岂知第五景居然轻声道:“不必行卷拜谒,单论举试,学生从来不惧。”
  他这底气是来自于未穿越之前的高考鬼门关经历,沈小寒就完全想象不到了,听他说的这般自信,也觉得可敬可畏,笑道:“好气魄,但还是先管眼前,别饿死未来的状元郎。”
  她畅笑着出去,不多时便提了一个食盒回来,里面是一大碗热气腾腾烧得稀烂的羊肉汤饼,第五景早已经昏死过去,嗅到香味,突然挣扎着爬起来,胡言乱语道:“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
  “你还是有空先去拜谢本坊西边吴大善人的援手吧,谢命没用。”沈小寒当然也不白跑这一趟,坐在第五景对面咔嚓咔嚓啃着苹果。
  第五景从来没有饿成这样过,连牢狱之灾那十几天,也没经历过眼下这般饥饿,他只差没有把脸埋进汤饼碗里,呜呜咽咽说了几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想要说什么。一口气埋头苦吃了多半碗,这才缓过劲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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