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悔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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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捷带领那两千余人都撤进黑山口飞扬的雪雾中,同样生死未卜。叶仁青单枪匹马,望着铠甲鲜明的小李将军英姿飒爽,正策马飞驰而来,心间满是释然。
  他将长枪横握,立在黑山口这条仅容几人通过的小道前,无声微笑了起来。
  从前杀了苏睿,一辈子良心难安。如今便拿自己这一条命来抵偿,总好过午夜梦回,苏睿一次一次走进他的梦乡。
  倏忽之间,小李将军这几骑已然飞扑到叶仁青面前,叶仁青将牙一咬,手中长枪刺出,对准了小李将军的咽喉,想要来个两败俱伤。
  小李将军轻轻一夹马腹,身形往旁边避让,手中弯刀顺势扫过叶仁青的手腕,迫得他回身自救。电光火石之间,扑的一声轻响,是一位沈姓将领瞅着空挡,手中长枪深深刺入叶仁青的左肋。
  叶仁青不退反进,手中长枪横扫,自下而上翻转,想将那位将领挑落马下。小李将军手中弯刀早已气势如虹,一点寒光直逼他的心窝。
  叶仁青勉强避过这致命的一击,小李将军却又沉肘下腕,弯刀轻轻一个回旋,从不可思议的角度翻上来,直接划过他的脖颈。
  鲜血喷涌而出,临死前的一刻,叶仁青竟然轻轻弯起了嘴角,他枯瘦如柴的身子从马背上坠落,发出沉闷的扑通声。
  小李将军想要奋起直追,直插黑山口的羊肠小道,将那二千余人一举歼灭,被李之方以鸣金收兵的鼓声催回。
  穷寇莫追,孤军涉险乃是行军大忌。李之方深知如今山中气候多变,不能为着区区两千人令自己人犯险。他立在黑山口的羊肠小道上,望着深及半米的雪地,还有依旧随风飞舞的鹅毛大雪,果断地将手一摆,止住了大军的步伐。
  大军全速撤回,只命几个深谙山中道路的向导循着那些人的踪迹一路追踪,不必打草惊蛇,瞧瞧他们究竟去向何处。
  白雪皑皑的大地,掩盖了一切丑陋的东西,看起来是那么美好,如同苏光复有些不敢摆上台面的心思,早已然在苏暮寒心中百转千回。
  苏暮寒麻木地踩着前头士兵踩出的脚印,机械地挪动着脚步,墨离随在他身边亦步亦趋,一人一马都走得无比艰难。
  很多人的马匹都丢在了这险要的山路上,由着它们自生自灭去了。面对苏光复与苏暮然的苦劝,苏暮寒固执地没有开口,却将墨离的缰绳挽得更紧。
  父亲的死因,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却从来不敢往深里去想。
  母亲虽然痛恨苏光复,事关父亲的死因,她绝不至于将这样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眼前这几个人头上。
  苏暮寒晓得母亲不会演戏,那眼中似要喷火的表情凝结了多少愤怒与痛恨,她的话里便饱含了多少真实的成份。
  每每提及父亲,苏光复总是讳莫如深。苏暮寒只要往深里去想,苏氏族人被父亲圈在老宅二十余年不敢妄动,耽搁了复国的大好时机,便能知晓他们对父亲的恨有多深。
  苏暮寒深一脚浅一脚走着,一不留神摔进雪地里,半晌爬不起来。墨离将前腿跪下,焦急地用嘴拱着苏暮寒的身子,发出惶急的嘶叫。
  乌金艰难地挪到苏暮寒旁边,扶了他起身,拍打着他银白的锦袍上厚厚的雪花,又拿衣袖替他拭去脸上的雪水。
  一丝悔意从苏暮寒心间缓缓滋生,渐渐散在他的五脏六腑之中。满口的苦涩与腥咸,叫他发不出一声话语。苏暮寒反手抱住马头,将满眼冰冷的泪水都落进墨离脖颈间长长的鬃毛。
  是懊悔那一年金銮殿上无意瞧见父亲杀人?还是懊悔自己不该晓得了自己的身世,更或是懊悔自己亲手斩断了一切亲情,如今只落得一个义仆、一匹爱驹。
  回到帅帐之中,楚朝晖身上已然没有一丝力气。她泡在热气氤氲的大木桶中,伤心欲绝地大哭了一场。
  苏暮寒与众将士割袍断义,当场抛却与她的母子情份,随在苏光复身后走得那样决绝,桩桩件件都令楚朝晖深受打击。
  一路的艰辛劳累返上身体,夜间去黑山口又受了风寒,楚朝晖第二日一早便发起高热,冻得牙齿直打战战。
  军医开出药方,煎了浓浓一大碗药,楚朝晖却烧得牙关紧咬、神志不清。罗绮叹息着拿银匙凿开她的檀口,将药汁一点一点喂进去。
  想是求生的愿望强烈,虽然昏昏沉沉,楚朝晖却晓得将那些黑乎乎的药汁全部吞下,一口也没有吐出。
  罗绮怜惜地瞧着这柔弱的女子,深深折服于她刚强的性子。想起来时慕容薇曾悄悄嘱托,生怕楚朝晖要来个与苏暮寒玉石俱焚,以此阻住他叛乱的脚步。
  她请罗绮千万千万留意楚朝晖行事,不能离开她身边半步。无论何时何地,一定要先保证楚朝晖的安危。
  如此看来,慕容薇的一片担心有些多余,楚朝晖既然一心求生,便断然不会做出自尽的傻事。罗绮轻轻拭去她一头的汗水,就着热热的烧酒,拿了块白萝卜根,仔细替楚朝晖擦拭着身体降温祛火。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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