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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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得先知不是乱说的,校正者真的能感觉到你的存在,和你建立某种联系,他看得清你可你看不清他,他趁你脆弱,就开始对你发号施令……你才不想听他的。”
  “就会想死了算了,就不会失控了。”
  “瞎说,死了就是在求他放过你,他是什么东西,他配吗?”陆汀咬了咬臼齿,用自己柔软的人中和唇峰去磨蹭邓莫迟的鬓角,“你不是一个人,last shadow刚才可争气了,这么冷停在那儿,引擎也没有降温,一开就能走,后来那么多气流颠簸我让它自己在那儿飞,人家不也稳稳的,你的飞船在保护你呢,我也要保护你,校正者绝对不能把你变成他的信徒,变成他做出来的救世主……所以你不用怕,别怕。”
  邓莫迟鼻间一呛,怀疑自己听错了,怕?这词他从没想过,因为不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格。可是,原来是这样,想了那么多,他只是在害怕而已啊。
  他一直怕,所以一直躲。小时候躲养父,陆汀帮他杀死了他,后来躲这个令人生厌的世界,就躲在程序和机械堆里做梦,拒绝融入人群,陆汀把他拽了出来,再后来,他又开始躲先知的控制,这次是他自己割下了她的头颅。
  现在他终于看清了所谓命运,却仍然要躲避?以为自己很勇敢决绝了,却被这么简单的事刺激得缩在地上呕血?更高的存在并不新鲜,也素来把他们视为蝼蚁,现在只不过是被补齐了渊源,下了个更为具体的定义,校正者,这名字多强大也多自以为是,但仅是这样就足以让人闻风丧胆吗?邓莫迟缓缓地眨了眨眼,忽然笑了,因为懂得了什么叫怕,却也不再害怕,他是不是说过,谁都不能把他校正。
  这实在是种奇妙的体验,上一秒还被压在地心,下一秒就升空了。他搂住陆汀接吻,也不顾自己满手血污,那人不比他好上多少,脸都蹭花了,嘴唇也因为高原反应而发紫发乌,被他亲得害羞,一个劲地闪眼睫毛,却反被他抵回墙上,压得更紧。两人就这么狼狈不堪地倒在墙根,从含吮变成啃咬,迫不及待地交换刚从绝地夺回的呼吸。
  由于紧急时期部分收发站暂停工作,航程过半时,last shadow才恢复了无线电通讯。彼时两人已经把自己清理干净,换上干爽的衣服,坐在各自的驾驶位上,要说有什么变化,大概是邓莫迟的手边放着一盒据说可以补血的牛肉,而陆汀的后脖子隐隐作痛,因为那些印子又被挨个咬深了点,当时邓莫迟也没干别的,只是掐着他的腰,用鼻尖顶他,让他把后颈露出来,玩闹似的从轻咬到重,却硬是把他啃得呜咽,攥死了身后人的衣角。
  雌兽、工具、至死不灭的忠诚……陆汀又想到先知的那些说辞了,虽然让人害臊,但他觉得是那些长篇大论里唯一中听的几句,标记怕不是已经渗透腺体,融入骨血,那任何人都无法把他从邓莫迟手里拽走了。
  那太好了。
  信号接通过后,首先弹入的不是新闻消息,而是一则视频留言,是舒锐在大约四个小时前传入的,lucy十分智能地把它排到了通知的第一位。舒锐坐在一张红色的扶手椅上,不像平时那样优雅地跷起单腿,而是折起膝盖双脚踩上椅面边缘,整个人缩得很小,就像被一只大手托在掌心。
  看陈设,他坐在自己的办公室,眼圈还是那么黑,头发和西装也乱糟糟的,像是刚开了一天焦头烂额的会,甚至比几天前所见更瘦,双目却闪着灼灼的光彩。
  他开口便说:“我把我持有的51%股份全都捐了出去,现在也放心了,”说着他看了看手背,意识到没有手表,又忽然露出了笑,“大概一小时后,联邦最高法会宣布对我的判决,不出意外会判我死刑,我的律师团队会帮我争取自选行刑方式的权利,如果成功了,我就要选那种叫做’棺材‘的飞行器!太空活埋,你在警校学过这一课吧?成本最高也最特别的死法。”
  “哦,我已经能想象你的表情了,陆汀,给你发这条消息就是希望你把惊呆的嘴闭上,咱们都互相理解。首先要说的是我对死这件事没有意见,虽然这种想法的转变出现在几天之内,但我已经完全接受,你也不要劝我,反正我也听不见。你可别哭,与其流眼泪不如好好听听我说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最后,想到我们朋友一场,觉得有些话没对你说过很可惜,”说着,舒锐抿了口咖啡,又抿抿唇,每当他要讲大事,他就会这么做,“时间有限,先从我自己最在意的说起吧。这么多年我经常对你说谎,不过总被你识破,我搞不懂你为什么老是觉得自己笨蛋?我骗你最长的一件事,也骗过了现在活着的所有人——确切地说真实情况连我爸都不知道。我不是alpha,现在这个腺体是我自己给自己换的,十三岁,技术不是很好,所以现在也有不少后遗症。”
  “你想知道我本来的信息素吗?虽然beta总是很淡,但我很好闻,”他笑着说,“是红茶。很多人喜欢的饮料。”
  第73章
  十三岁。陆汀努力回忆这个年纪,是十年前了,舒锐十三岁的时候,他自己还是个不到十岁的烦人精,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待在陆芷旁边看她写高中作业,或者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看图鉴书,神游天外之间,想着离家出走的事情。
  当时父亲和那位老朋友,也就是shoopp创始人、舒锐的科学家父亲已经闹掰了好久,shoopp完全退出lotus公司的跨国体系,已经单干了几年。但这并不影响两家孩子之间的关系,确切地说,是独子舒锐与陆家之间。
  他还是经常拜访,穿着适宜的衣裳,保持得体的礼貌,送陆秉异伴手礼,听陆岸在餐桌上高谈阔论,称赞陆芷的新发型,再把大部分时间用来和陆汀一同消磨。他经常挑剔陆汀的种种行为,例如用拿反刀叉,又如念错拉丁词组,却也会在有其他客人来访时骂走偷偷拿陆汀取乐的大孩子。也只有舒锐在的时候,陆汀才愿意从自己栖身的小窝里钻出来,偌大的家宅终于能暂时成为乐园。
  他们喜欢拿着仿真光剑在走廊里追打,跟比自己小上三四岁的小孩动手,舒锐还是很少能占到便宜,于是他经常一脸气急败坏地把光剑丢掉,坐到一边联系来接他的飞车,就等几分钟后陆汀端着水果和饮料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他有没有被打疼,能不能晚点走——这样舒锐就能一秒消气,并在下一次陆汀发出邀请时,不长记性地再拎起光剑。
  这些小事只要去回溯,那就是没完没了的,它们并列在陆汀脑海中划过,企图拼出某一年完整的轮廓。
  陆汀想起舒锐不曾到访的几个月。那对他来说是段坏日子,之后舒锐又寻常地回来,没有解释,和之前也没什么不同。他从没跟陆汀提起过自己的分化期,陆汀也没在意过他的性别,当然不会察觉到,就是从那时起,舒锐开始以alpha自居,也用针对alpha的所有标准来要求自己。
  看着屏幕中的那顶红发,陆汀的思绪已经吊到了一根线上。
  “现在想想,我当时就是个胆小鬼,”舒锐自顾自说道,“知道自己是beta我哭了一夜,我的爷爷、爸爸,把红头发传给了我,为什么没把性别一块给过来?为什么陆岸那种蠢货就能是alpha?名正言顺地被栽培,被寄予厚望,被戴上’强者‘二字,以后也名正言顺地继承他那个alpha老爹的位置——你知道的,陆医生不在考虑范围内,你也不在,你爸和我爸一样觉得只有他们那样的高大魁梧精力旺盛的男性alpha以后才能接住他们的担子,什么主力,什么栋梁,不都是形容alpha的?那我这个连信息素闻起来都像下午茶的beta是不是太温和太平庸了。我拿几个学位看他们的会议录像钻研到几点是不是也都没有用了。可也不对,我爸那么老了,他只有我,不指望我他又能怎么样?把shoopp交给别人吗?当时的我想不通这个道理。我就觉得他肯定会很失望,这也没错吧?”
  陆汀已经能够具体地想象,十年前消失的那段日子,舒锐对自己做了什么。
  “反正我爸也不回家,我是在学校领的结果,老师们真的很好,把这种破事当成小秘密,塞在信封里交给我们。那就秘密地给自己换一个咯,不是什么高难度手术,坐在椅子上,把腰和椅背绑在一起就不会乱动,机械臂和摄像头都在我后面,我用手柄操作就好,只是这样不能打麻药,让我手有点抖。也算是我第一次对活人做临床手术吧,”说着,舒锐又端起了咖啡,就像是想要挡自己嘴角的表情,“新的味道,我选了松香,因为闻起来很让人清醒,谁知道到我身上就会变得那么淡。然后我大病了一场,也留了一道疤。”
  “陆汀你发现了吗?我很喜欢穿高领,不喜欢剃后面的头发,现在你也明白为什么了。不过可能你就没想过这个问题?我们太熟了,看什么都习以为常。”舒锐眯眼瞧着镜头,就像在和陆汀对视。
  “我注意到了!”陆汀脱口而出,“我要问了,你肯定会说这是意式优雅你懂什么。”
  几乎是同时,舒锐又道:“不过就算你问我,我也会说你不懂我的品味。这件事到现在也只有你知道哦,当时的保健老师早就死了,你现在和邓莫迟在一块?那就是你们两个知道。憋着秘密的感觉很好,但我也累了,我想在死之前……多少让你对我多一点了解吧。我希望你多活几年,到很老的时候也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他忽然笑了,笑得有点调皮,“有我这么神奇的一个变性人!做这些其实没什么意义,就算还是个beta,我也会有现在的能力,喝红茶的时候也不会因为心理原因反胃,但我走到这个位置的路可能比现在麻烦很多,所以也没必要谈后不后悔了。”
  “哦,我又猜到了,你这个恋爱脑,你肯定想问何振声的事,你一直想和我聊聊我的感情问题对吗,”舒锐还是笑着,眼睫却垂下来,比方才多了点温柔,语速倒还是很快,“我十三岁的时候当然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我爱上的会是个只对alpha感兴趣的家伙,这算不算一种命中注定啊。但这也让一切的开始就是个谎。有几次我想跟他说实话,到最后都是不敢说。真是不像我了。和他牵扯不清的那些人我查过一遍,每个都是漂亮优质的alpha,平时趾高气昂,在他面前下跪,相比之下我除了比较能忍之外没什么特色,他要是都知道了,和我说句’行吧拜拜‘我就完全没办法了。所以我告诉他说我那道疤是我压力大自残割的,因为讨厌自己的味道。其实这也不算完全在骗他吧?无论我以前是什么,现在我就是有alpha的腺体和信息素,所以生理意义上我就是alpha,我天天这么说服自己。”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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